沈琼楼低头吃饭,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
殷卓雍长长短短地叹了几声,微微横了她一眼,终于把话转到正题上,眼底有几分讥诮:“鞑靼年前大败,这回进京就是来求和的,他装疯卖傻,就是想让人知道鞑靼如今成不了气候,说起来,咱们的那位皇上不就最吃这一套吗?”
沈琼楼听了这话倒是想到了别处,别看殷卓雍现在每天闲得发慌,当个游手好闲的甩手掌柜,可她在王府也呆了有些日子,隐约知道殷卓雍当年的脾性经历,这么个了不得的人物,会甘心在京里当个闲人吗?还是蛰伏等待着什么?
她鬼使神差地接了句:“鞑靼人尚且会装傻卖痴以求皇上放心,王爷又该如何呢?”
她说完自己脸色先变了,长史的身份敏.感,本来就不该瞎打听的,最近跟殷卓雍混熟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了。
殷卓雍偏头瞧了她一眼,倒也没见防备猜忌之色,反倒是有些诧异欣喜:“乖乖,你这么问,是把自己当成我的人了?”
沈琼楼还没说话,他就又淡淡道:“不管我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放心,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
沈琼楼听了这话有些感怀,不知道该安慰还是该说些忠君爱国的,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王爷天纵之才,必不会就此荒废了的。”
他听毕在她下巴上轻轻一勾:“乖乖这话我真是爱听极了,当真是我的知己啊。”
沈琼楼:“...”
这时候一席历经坎坷的菜肴终于端上来,沈琼楼夹起块灯影牛肉尝了尝,吃完难免有些失望,倒不是说这家店的菜肴不好吃,用料做工都堪称上等,只是跟天下第一比起来还有不少差距。
殷卓雍瞧出她心里想法,也夹了片藕片吃了,嗤笑道:“这么些年了还是没什么改进,据说当初太.祖在的时候,天下第一楼的菜肴味道堪称一绝,这么些年过去也都泯然于众了,来吃的大都是冲着太.祖的面子过来的,吃的是身份和体面。”
沈琼楼没他那么刁的口味,吃的倒还算舒心,两人吃完后他本来想带她游湖的,她怕自己怕水晕船的毛病再发作,还是谢绝了。
沐休假期过去之后继续回到王府上班,没想到早上刚到宫里就传出旨意来,说中秋宫里要举办家宴,到时候顺便宴请各国使节,让殷卓雍提早准备着。
沈琼楼听完这消息还很是紧张了一把,生怕要做什么大准备,宋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要忙活也是宫里忙活,咱们到时候换身正规衣服,甩开腮帮子吃就是了。”
沈琼楼受教,见她手里又捧了本新封皮的《中庸》,探头过去瞧了瞧,发现是本新出的龙阳话本子,不由得无语道:“你也是个奇人,寻常市面上见到见不着的东西,你这里怎么一本接着一本有新的。”
要搁在现代也是骨灰级腐女啊。
宋喜摆摆手,又神神秘秘地凑过来跟她说话:“我知道有家书店专门卖这些艳情话本,不光有男人和男人,还有男人和女人,更有女人和女人,更有好多带了插画的,保管你能买到对口的,就是价格高了点。”
沈琼楼恍惚中想起上辈子舍友给她发毛片资源的表情,竟和宋喜现在这幅表情重叠了。
她忍不住问道:“写这些龙阳话本的...都是男人?”
宋喜拿出老学究地专业做派来摆摆手:“那自然不是,大多都是姑娘家,现实中断袖虽然不少,但哪有人愿意把自己床笫之间的事儿写出来的?”
沈琼楼抓了个侧重点:“现实中断袖不少?”她还以为古代人都很保守呢!
宋喜十分鄙夷她大惊小怪:“这有什么稀奇的,龙阳之风南地尤甚,好些南边的公子哥出门不带丫鬟,带着几个清俊小厮随身伺候,更有甚者还收几房男妾蓄养在家里,只要正室不管,其他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咱们京城也有不少官老爷好男风呢,时人都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惊奇。”
沈琼楼算是开了眼界了,宋喜来了兴致,继续道:“不说别的,哪个男的喜欢男人还是女人,适合在上还是在下,我一眼就能瞧出来,你看看咱们王爷...”
殷卓雍此时正负手踱着步过来,如今天气已经有了些凉意,但秋蝉却叫的越发厉害,他难得烦闷,正想过来找她说说话,就听宋喜飘飘忽忽地声音传了出来:“你看看咱们王爷...”
他脚步一顿,微眯着眼立在窗外的阴影里。
沈琼楼心里道了声唉呀妈呀,追问道:“王爷怎么了?”
宋喜平日最是个小心谨慎的,但提起生平乐事嘴上也没个把门的了,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你来的时间短不知道,我在蜀地那边的王府呆了八年,那边送妾送丫鬟送美人的大小官员不少,王爷愣是一个没碰,都给原样退回去了,八年了,就没见过他有女人,你觉着这正常吗?”
要是发生在无权无势的穷书生身上倒还正常,但豫王...沈琼楼摇了摇头:“你的意思是,豫王是...”她两指一曲,做了个弯的动作。
这个跨时代的动作却神奇地被宋喜领会了,点头道:“我觉得*不离十。”
沈琼楼囧囧地想,所以豫王老调弄她其实是看出她妹子身汉子心的本质,想跟她当gay密?要是是真的,她没准可以把豫王拉出去参加姐妹聚会什么的。
她忍不住问道:“那这么些年就没有和你一样想的,给王爷送俊童小倌什么的?”
宋喜道:“有倒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