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北周号称十万大军,实际兵力却并没有达到,估摸着不过五万余人,大概一半。北周统帅,乃是北周皇帝的外甥,萧歧。此人是北朝中坚定的主战派,以军功擢升至一等将军,自领兵以来,几乎未见败绩,是个难缠的人物。”
萧歧固然厉害,程知却觉得,是此人,甚好。萧歧便是那个与秦怀远相识多年的北周人。他比任何北周人都了解秦怀远,也就更容易上钩。
遂接到,“正因如此,其人心高气傲,更不会轻易放过此次机会。
看此人出生经历,观其以往作战风格,此人一方面少年意气,为人激进,依仗武力,喜好身先士卒;另一方面,其营盘稳健,用兵谨慎,有常胜将军之称。
故而,依孩儿浅见,一则,此番两军兵力相近,有秦怀远消息相助,萧歧必定不甘普通攻城战,徒耗士卒,他必会一试。
二则,依其性情行事,萧歧多半不会守于营内,而会选择亲领一军。
三则,拿下稽县,便可毁我大军粮草,确是大功一件,可比起生擒敌方皇子,终是寻常。若得到昭王,便是将我大邺脸面踩在脚下,此人心高气傲,这等扬名天下的事儿,他多半会亲自出马。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而昭王在宁城,纵使分兵,宁城兵马也会在一万左右。萧歧虽自恃武力,却绝非不通兵法冒进之辈。只是宁城地处边境,虽也算得易守难攻,却终究比不得中原城池高门厚墙。
萧歧若攻宁城,兵力起码在二万以上,约莫三到四倍。
加上稽县,北周也是在分兵。周营留守兵马大概不会超过二万。
而我军北境大营有四万兵马,待萧歧兵至宁城,出其不意,抢攻周营,烧其粮草,必能重创敌军。届时,待萧歧见到火起,匆匆回赶,必料不到我方竟能出动四万人马。如此便可各个击破。有攻城战消耗在前,急速行军疲累在后,仓促应战,也不知萧歧此番还能剩下几成人马。”
眼见程知面向沙盘,侃侃而谈,程靖说不震惊也是不能。瑜儿未曾领兵,其军事敏锐度和战场感知力竟像是天授才华。分析对方将领行为性格,推断对方可能采取的行动,筹谋布局,抢占先机,克敌制胜。这便是留侯所言,运筹策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么。我程氏有子孙如此,真乃幸事。只可惜,青瑜非男儿,否则程家后继有人,必在此子手中兴盛。
程知自是不知程靖此番感慨。不过即便知道,程知也就一笑了之。
现代社会,运筹学和统计学的兴起,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的广泛传播,不说个人运用如何,好歹战术、计谋、庙算等概念还是深入人心的。有上个世界的实践指导,又有系统信息的加成,程知倒也做得还算有模有样。不过,却也不会自大地认为自己点亮了军事技能,能独自领兵上战场了。此刻所做的,也不过是将所知所想透露给程靖这个前线指挥官、战术执行者。
至于,男女之见,那就更不必多言。历朝历代,纵使文明发展的现代,不也依旧存在么。程知更信奉实力决定话语权。
程靖沉下心思,带有几分考校,问道:“四万兵马攻打周营?那几人守宁城?几人在稽县?
萧歧得知营地有失,若不回援,而是继续攻占宁城呢?毕竟其精锐尽出,拿下宁城,拿下昭王,纵是大营有失,也算一场胜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