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荣双目微阖,复又猛然睁开,定定望着那个人,郑重开口,“徵儿,明珠岂能蒙尘?你若有意此道,不畏风霜,胡叔定会拼却性命,助你、护你。Ωヤ看圕閣免費槤載ノ亅丶哾閲讀網メ傅家军是你爹的心血,怎能落入卑劣小人之手?
大皇子此人,我不知他是否知情,但我可以断言,倘若他知情,他定会选择效忠于他手握实权的将领,而非是戍边杀敌一心报国的良臣。
此人心胸狭隘,行事暴虐,不择手段。他领兵,非他派系诱敌断后,心腹亲信占尽便宜;他领兵,本可避免的伤亡,他让普通士卒拿命去填;他领兵,只为军功,曾经屠了一个村子,只为人头……
“无耻之极!军人保家卫国,可他竟把屠刀对准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是周朝皇子还是外来侵略者?这等人也想染指皇位?”
胡荣面露嘲讽,却掩不住心下悲戚,“可是,他确实是可以角逐皇位的皇子。他看重军队,他注重军功,他极力主战,至少在他手上,将士还有活路。若是继续任由奸人当道,武将备受压制,军队战力不济,那只恐国将不国……”
话到此处,胡荣猛地一个激灵,“你,你,徵儿,晏正巍说的莫不是...都是真的?你主动找了他?你想做什么?秦家臭名昭著,我傅家军岂能为虎作伥?”
“胡叔,我的确是找了晏正巍。当日形势所迫,我若不主动出击,便会彻底陷入被动。我既是知晓了阿兄出事的内情,便猜到了大皇子恐怕不可信任,这促使我冒险一赌。其实大皇子并非是唯一的选择,大皇子与秦家,也从来不是非此即彼的关系。我们为什么不可以一锅端呢?”
“什么?你难不成想同时与两方势力为敌?!你疯了吧!我们势单力薄,如今连傅家军都无法全力掌控。四面树敌,我们凭什么?”你爹都不敢说这话,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进退维谷,陷入僵局。
“势单力薄,才能游走于各方势力之间;示敌以弱,才能合纵连横借力打力。”
“你说晏家?割据自立?你当时同李烈说的那番话……?”
“不错,我是有意说给晏正巍听的。此人胃口颇大,怎会愿意为秦家做嫁衣?单看他手上漏出的一笔财物,就够我们傅家军吃许久的。
就我试探,晏正巍志不在小,他这般人,绝不会愿意屈居人下。秦家不过犬儒之辈,何德何能,能驾驭得了他?秦家的依仗是皇权,而如今,晏家与三皇子联姻,正是要夺其根基。”只是,让我媳妇去联姻,我倒要看看,你联不联得起来。
“你打算从何下手?”竟非意气之言?真是后生可畏。
程知见胡荣神色平静,认真询问,便知他已是初步认同了自己。于是,开口将那日在晏府与晏正巍的交锋大致叙述了一遍,并加上了自己的猜测。
而胡荣这会子的神态,却只能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晏正巍老奸巨猾,权倾燕北,如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摸到了踪迹,寥寥数语便能推断出这么多信息?!
胡荣的表情这般夸张明显,程知不由摸摸鼻子,轻咳一声。
胡荣艰难开口,“徵儿,你让晏正巍以为你有意三皇子,来说服他支持我接掌傅家军?”
并不!是那个人他自己脑补过多。我只是,明着说傅家军不投向大皇子,不与他晏正巍为敌,暗着隐晦地引导他,认为我打算改投三皇子,哪里晓得他会想到那上头去?不过这样也好,现成的理由可以拿来用。不然,这要怎么解释我跑到人家女儿身边去?
“那你呢?你的心思呢?若然三皇子当真打败大皇子,晏家灭了秦家,待到那时,你真打算靠上三皇子?还有晏家,晏正巍不会过河拆桥?”
“怎么可能?”程知失笑,“胡叔,你想到哪里去了?你方才不是说,若我不畏风霜,你定会助我的么?我是傅家骨血,势必要光复傅家门楣。傅家以武立世,傅家的荣光,必定要在战场上找回。傅家子嗣,岂能将身家性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纵然是帝王也不行。
至于晏家,他晏正巍好歹明面上和秦家结盟了,更遑论这燕北地界上,以晏正巍的野心,爹爹挡着他路了,傅、晏两家天然就是敌人。逼爹爹出战,累爹爹性命,晏正巍会没有份?我傅徵乃是傅城的女儿,岂能忘却仇恨,像敌人摇尾乞怜?
我傅家的血仇,我会一个一个来清算。”
“好!好!好!”不愧是傅大哥的孩子。这等风姿气概,不禁让胡荣忆起了昔日打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
“血债,就该用血来偿。徵儿,你且放手去做,你想做什么,胡叔都会支持。只是还有一事,我要说与你听。这些日子,还有一个人找到了我,……”
……
“……好。我知道了。”
“徵儿,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胡叔,大皇子亲至燕北,恐怕是京中形势不利,他要备好后手,随时准备武力夺位。接下来,有这么几件事。
第一,胡叔你绕过唐延,直接向大皇子表忠心。你回应唐延,向他提出要求,要直接面见大皇子。若是大皇子向你索要晏家罪证和款物下落,你就继续推做不知。
第二,你传口信给晏正巍,告诉他,再不让你见到我,就把他贪墨、走私、卖官、勾结北胡的证据交给大皇子。
你告诉他,傅少将军的死因,口说无凭,相关可疑人等都死在了晏家人马手上,说不得就是晏正巍栽赃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