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迟疑不决的功夫,车厢帘子已经被人捶了下去,透不出里头半点响动。车夫忽然拿了一袋子什么东西,掏出了什么便朝着自己身后扔去,口中大喊道:“我家爷给的银子,你们还不去捡起!”
经这么一吆喝,所以人都朝着后面涌去,不消一会的功夫,前头被人拥堵着的道就让了出来。马车早有准备,那车夫将余下的银子连着袋儿一块往后一扔,便立即挥着鞭子扬尘而去。这一连串的动作快得很,根本还未能让人反应过来。
莫大娘再次按住了薛宝珠的手,“算了算了,我也没大碍。”她有阵子没见到薛宝珠,心中想念的紧,叫她那媳妇宋玉致隔个数日就要写一封信回去,薛宝珠那也时有回信。可这信上的寥寥数字,怎么也不如真人在自己跟前来得好。
几人挪去了路边,莫大娘便拉着问:“宝珠,你怎么来京城了,就你和方芳俩个来的?”
薛宝珠便将参加了厨艺大赛的事儿说了出来,莫大娘又惊又喜,“我就知道咱们宝珠是有本事的!这可真是光宗耀祖的喜事!”然而转念又有些气恼,“来京城怎么不先来找大娘?不是每回信上都有地址的吗?你难道同我还要客气不成?”
薛宝珠原先是想着要自己在这边安排好了再去看莫大娘的,遂笑了笑道:“我心里想着莫大娘,怎么会不去看你?”
“大娘,你不知道我们昨儿来租房,可遇见了坏人……”方芳脱口诉苦起来。
薛宝珠怕莫大娘听了担心,本想略过不提的,当即用眼神示意方芳别再往下说。可这莫大娘已经听了一半的话,哪里肯停下来,非逼着方芳将事情都说个完整了。
听完了之后,莫大娘皱起了眉头,语气也强硬了起来:“宝珠,你是不是跟大娘生分了?不成,今儿说什么你都得跟大娘回家去。你带着方芳两个,我不放心叫你们住在外头。”
莫大娘身边的小丫头也劝道:“老夫人平日总说没事可做,你们要来了也能陪陪老夫人。”
“这事就这么定了。”莫大娘一手拉着薛宝珠一手拉着方芳,丝毫不给这二人反驳的机会,直拉着往家里头去。
几人才刚到了莫府的门口,一驾软轿就徐徐而来,那站在轿外头伺候的婢女等轿子停下来立即欠了欠身恭敬道:“老夫人。”
轿帘被掀开,里头是个美貌的新妇,肤若凝脂、淡扫峨眉。“祖母,你怎么出去了?”她从轿子里头出来,上前扶着老夫人的手,“青彦昨儿嘱咐过祖母的,今日外面有嫌犯要押解上京,肯定人多又杂。”
莫大娘这遭是偷偷带了出去的,她在家里头实在闲不住,“不过是押解个犯人,哪里会有什么乱不乱的。我便只是出去看看,不会出什么事儿的。”她这样说着,伺候的丫鬟却心虚得很,甚至是不敢抬起头来。
宋玉致玲珑心思,立即察觉不对劲,目光正要打量时这才看见了后面的薛宝珠,着实意外:“薛妹妹怎么来了?”
莫大娘只顾着避开媳妇的问话,却忘了薛宝珠,连忙将人拉到了面前,“可多亏了我街上去,要不然还遇不着这丫头。恐怕照她的性子非得安排妥了落脚点才能寻时间来看我们。”
“府里厢房都有现成了,祖母常说薛妹妹就跟亲生孙女一样,这还有什么可见外的。”宋玉致晓得当日莫大娘颇受宝珠的照顾,这份恩情总也想着要还,遂她说的这话实在真心实意得很。“祖母,咱们同薛妹妹进去再说话。”
宋玉致亲自安排薛宝珠和方芳的住处,而莫大娘放心不下也一直跟着,只等大致弄好了,几人索性在屋中的桌前围坐下来说话。
“薛妹妹是来京城参加厨艺大赛的?”宋玉致先前在八宝楼就知道薛宝珠的手艺如何,还想过她会不会上京来参赛,这回也算是让她猜中了。只是厨艺大赛在七月初一,还有段日子……“这旁边还有间小厨房,我过会就叫人收拾出来,地方虽然小,可这边清净,薛妹妹要是想要练个手什么的都方便。”
薛宝珠见宋玉致想得这样面面俱到只有感激,道过谢又说了一会话。她忽然想到先前在街上听闻有人说涉及什么案子的人叫押解入京了,先前又见宋玉致说莫青彦叮嘱了大娘不要出门去的,暗道难道京中出了大事不成?她从江南来,多知道些时事总也只会有好处,随即将这疑问问了出来。
“是一桩军火案。”宋玉致开口时候眉头稍稍颦着,这事的确是天大的事,若是陛下稍晚些发现,动摇国本都是可能的。“几个月前巡抚吴善谦抓获了几个私运买卖兵器军械去鞑鞑部的嫌犯,经审查同苏州道台庞应龙有关。陛下要亲审此案,庞应龙今日就被押解入京的。”
“原来是这事……”薛宝珠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事,“姓‘庞’?”
宋玉致点头,“怎么了薛妹妹?”
薛宝珠问:“庞应龙竟然这样胆大,他一个苏州道台,就算是权势如何大也应该只是在江南一带……”
余下的话她没细说,不过宋玉致也能明白,款款道:“所以陛下要亲自查。”
薛宝珠张了张口想要再问,话都嘴边又咽了回去,方才同她们在街道上僵持不下的马车上的男子……也是个姓“庞”的。若不是他抛下贴身放银子的荷包下来,薛宝珠也不会知道他的姓氏。
莫大娘见这两人也真是好笑,一来二去说的竟都只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