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珠这一夜睡得十分沉,第二日还是让小宝琴哼唧哼唧的声音给吵醒了。她脑子还未彻底清醒的,就听见宝霖的声音:“姐,你再睡一会哩,我带着妹妹。”
说着话,薛宝霖就从外屋进来帮宝琴穿戴了起来。
薛宝珠想起身的,可看着自己这弟弟虽年纪小却露出了再老练不过的神情,一本正经的在那做这些事情,她索性就不打断又躺了回去笑眯眯看,原来以为小孩麻烦,这些时日来倒再没冒过那念头,实在是薛宝霖太懂事的缘故。
隔了半晌,薛宝珠脑中忽然打了个激灵,对了!昨儿她还抬回来一个人呢!虽说是个半死不活的,可到底还是个陌生人,而她家里头还有弟弟妹妹呢,怎么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薛宝珠懊悔不已,怪自己没有多长一个心眼,蹭的坐了起来,抓了一件衣裳披在身上就要出去看。
“姐!”宝霖猜到,立即喊停了她,“那人还睡着哩!没醒!”
薛宝珠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她这弟弟身上老早就穿好了衣裳,随即心中明了了起来,“你啥时候起来的?怎么也没声响?”
“家里头来了人,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肯定要小心些。”宝霖收拾好宝琴,将她抱在床边上给她穿鞋子。前阵子薛宝珠出去摆摊子,除却莫大娘照看这两个小的,薛宝霖也拿出了哥哥的派头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薛宝珠笑着夸道:“恩……咱们宝霖真是长大了,都能照顾姐姐和宝琴了。”
宝霖得了夸赞,脸上红扑扑的,他转眼看着薛宝珠,眼睛中透着闪亮,“姐!我以后要让你们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辛苦哩!”这话被他说得郑重,每个字都好像花了力气去咬着说出来的。
薛宝珠哪里会打击他这志气,闻言心中也是暖暖涨涨的,她从前总也觉得日子难熬,可只要看到家中这两只嗷嗷待哺的团子,便也不觉难过了。“好——”她伸出手,摸了摸薛宝霖的发顶,“咱们宝霖最厉害了。”
“腻害!腻害!”小宝琴的字说得还不利索,听了后头两个字就跟着复述了起来,奶神奶气十分的可爱,将气氛推得更加温情热闹了。
等薛宝珠去了隔壁间看人,果然如宝霖所言,还沉沉昏迷着,没半点转醒的迹象。不过,昨儿带回来的时候他唇色接近于惨白,这会稍稍回了血色,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也不算是白费银子,薛宝珠稍稍松了一口气。既然有了成效,也就不能打此停住,还得继续喂药才成。
薛宝珠生了炉子在灶台旁准备熬药,宝霖看见了轻轻皱起了眉头:“姐,这味道怪呛人的,要不然出去熬吧。”
想了片刻,薛宝珠没应这事,反而是道:“你带宝琴去外头玩会,这药煎起来也快,等你们再回来屋子通了风也就没气味了。”
宝霖一向是肯听他这个姐姐的话,当即点了点头,转身进去抱了小宝琴出来。再即将要跨出门的时候又忽然停住了脚步,“姐,你自己小心些哩。”
薛宝珠挥着蒲扇笑催着他带着宝琴快走,自己手脚麻利的生起了火来。倒不是不能讲药炉子生在外头,可这村子里生是非的闲人太多,薛宝珠不想折腾,也懒得应付流言蜚语,反倒是不如想隐瞒下这事情。
另一边锅子里薛宝珠弄着小家伙的朝饭,上回发狠把聂氏拎过来的猪肉都给弄了,气儿是解了,吃得也痛快,可后头再想吃发现就剩一点点了,拿来炒菜还不够吃几口的,忍着没悔,想到做另一样儿来。
拢出一小点面粉发开,将肉皮剁烂之后狠狠的炖化了,汤结冻,再将肉沫打上鸡蛋和香料做成咸香可口的肉泥,然后将那点少得可怜的肉冻与肉馅混在一起,包进发好的面皮里,煎熟,约莫有七八个,也够她们仨吃的了。
接下来几日,薛宝珠照旧如此,只消一煎药就让宝霖带着小宝琴在外头转上一圈。宝霖聪慧,第二回也就晓得了其中的意思,非但自己严堵了自己的嘴,更是时刻提防薛宝琴说漏了嘴。然而小宝琴到底年纪小,完整话都说不上一句,再有心的人也实在从她这套不出什么来。
然而,长渚村还住着个就爱找事唠长短的王婆。家里老头子惧她不管,她就每天闲着在村子里溜,东家瞧一眼,西家瞄一下,耳朵还竖着尖尖,就等着有闲话可编排。
“大白天尽晓得关门,也不知道……”王婆手里头抓着一把瓜子在薛宝珠家外头磕着,一壁踮着小脚探头看。
她时不时来回的,每回瞧见薛宝珠家都是关了门的,要说薛宝珠在镇上做生意那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儿,她还为晚得了消息懊恼个不行,索性后头有荷花那茬事儿供她编,聂氏会那么生气还有王婆碎嘴的缘故在。
可话说回来,薛宝珠在镇上摆摊子的事儿还是怪叫人眼红的,那橡子粉磨面又不费钱,酸辣汤不就是点料儿么,什么一碗赚一文钱她是半点不信,长平媳妇跟长平说话的时候她还听到一耳朵说生意好得很哩,这一天可不得好多文钱,没见姐仨儿饿死,反而越过越好,这就跟猫爪子挠她似的,就想看看薛宝珠到底藏了多少钱哩!要不然能跟亏心了一样时时刻刻躲在里头不见人了?
王婆往外吐着瓜子壳,嘀咕不休,这边看见宝霖带着小宝琴又出去了,她立即将余下的瓜子塞入口袋中,缩手缩脚的往薛老二家去了。王婆还未走近了,就闻见一股药味。村子里的屋子不比镇上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