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德家的院子里,李玄霸和陈志德、薛凡贵以及附近几个乡的里正正在交谈,谈论的就是农户们粮食的问题。
“殿下,受上苍庇佑,这几日每天都是日头高照,农户们收割好的麦子已经开晒了,另外征粮官也来过了,顺带也报上了今年收粮的价格最低等的黍米每斗六文钱、稷米每斗六文钱、麦子粉……”
陈志德拱了拱手,将这几日的事情一一禀明,顺带说出了一串令他们开心的收粮价格。
“黍米六文钱一斗?太少了!”闻听陈志德开心的话,李玄霸反倒皱起眉头,不是很高兴的摇了摇头。
今年的粮价可是暴涨过的,对比那时黍米的四十五文一斗的价格,这差距太大了,和他想的价格太不一样。
这就相当于用一点点的粮食掏空了百姓们家里的钱财,随后再用少量的钱财从百姓那里获得更多的粮食,这一进一出间,百姓们损失掉自家的钱财,粮商们反倒赚的盆满钵满的。
“殿下!这就不少了,秋收之日起,粮价连跌三天,如今已经跌到了黍米二十文一斗,过些日子估计就跌回原价了,况且往年收粮的价格只有三文,如今这价格是六文钱,可是翻了两倍了。”
说到这,陈志德对长安方向长鞠一躬,真情实意的感激道:“这都是圣人的恩典啊!”
粮价暴涨,农户们可没有怪到皇帝陛下的头上,恨也是恨那些虚抬粮价的粮商们,倒是这收粮的价格翻了两番后,他们对皇帝陛下很是感恩戴德。
“两番也少”,李玄霸闭目沉思了一下,随后抬起头,睁着眼睛看着一边半坐的陈志德,“这样,通知农户们先不要卖粮,我什么时候让卖,什么时候再卖。”
“是,殿下!”虽是不解李玄霸为何如此说,陈志德倒也没敢问,反正现在粮食没有晒好,即使收粮也收不了,有的不过是一纸通知文书而已。
“走”,李玄霸长身而起,当先往外走去,边走边道:“去看看本王的地收的如何了。”
田间地头,往日金灿灿的麦子消失大半,剩下的就是堆起来的草垛。
看着远处少量的麦子和忙碌中的农户们,李玄霸淡声问道:“陈里正,往年的租子是怎么收的?”
“崔卢李郑王五家大姓的庄子都是五五开,稍狠一些的主家们四六开,最狠的那些不要名声的主家们则是三七开。”
“最狠才三七开?”李玄霸讶然的不是那些不要名声的地主,而是鄙夷上次阻挠逍遥书院收学子的那些五姓庄园拥有者,他们可是发话再加成一半的,这可比那些不要名声的主家们还多五分出来的。
鄙夷过后,李玄霸沉思了一下,右手划了一下,“今日起,本王名下所有的土地的租子都是三七开。”
薛凡贵:“……”
陈志德:“……”
瞧着薛凡贵、陈志德等人无语的样子,李玄霸嘴角弯了下,暗笑道:“我三你们七,我可没有那么贪心。”
“什么!”闻听李玄霸的话,正无语中的薛凡贵惊愕的瞪大双眼,随后对李玄霸抱拳拱手,“殿下,这样不合适,只有收成不好的年月,租子才会如有三七开的算法的。”
薛凡贵话落,陈志德也长鞠一躬,“殿下,三七开你太吃亏了,还是按照五五分吧!”
“是啊,殿下……”
左右里正们七嘴八舌的回着话,说的都是让李玄霸按五五算法收租子,而不是按照三七开。
“呵呵!别急,先听我说。”
瞧着这些人为自己着急,李玄霸欣慰的笑了笑,抬手止住他们还想劝着自己的话。
田间安静,李玄霸再次环指了下远处土地,开口道:“这蓝田县的农耕地我有三十万亩,就算都是下等田,也得产粮三十万石,收五成租子的话,我的年俸是粮十五万石,收三成租子的话,我的年俸是九万石。”
看了眼被这数字惊住的薛凡贵等人,淡笑道:“你们认为我一年能吃完这九万石的粮食,还是那十五万石的粮食?”
就王府中的仆从加侍卫,满打满算都不知道够不够两千人,一年耗粮顶天才一万两千石,自己不吃的情况下,剩下的粮食要它何用?难道就为了那多卖出去的三四千贯铜钱么?
蓝田县治下百姓都是他封地的人,少收一些租子,让农户们过上一点点好日子,正是他应该做的才是。
“这……”瞧着李玄霸财大气粗的样子,薛凡贵等人张了张嘴,也不知道如何劝,这粮食对自己等人来说那就是天,但对殿下来说,应该是毫不在意吧!
“行啦,就照如此方法办理就好,你们只要按我说的做,本王并不会吃亏的,以后你们就知道了。”
“是,殿下。”
李玄霸说的毫不在意,左右的陈志德等人却郑重其事的对其躬身一礼,这才随着他往前走去。
在这村子里没走几步,耳边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鼻间传来淡淡的臭气味道,李玄霸扭头一看,不远处的农家院子里圈着三四十只鸡子,院外则有几堆高有四五尺的黑褐色物体。
“殿下,那是您所说的鸡粪,我们都按照您说的办法沤好了,您就不必去看了。”注意到李玄霸的目光,陈志德忙解释了两句,生怕李玄霸过去查看,这种肮脏之物就算是染了殿下的衣襟,自己等人也是难辞其咎的。
“发酵的鸡粪而已,本王又不是没见过,不用在意那些小事。”李玄霸摆了摆手,抬步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