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珏痛虽痛得扭曲,但几乎被冷到要消散的意识也因为这一拧又被拉了回来。阿苒在黑袍之下什么也没穿,她的腰带被用来系住手推车,裤子被海水一冲便没了影,光光的腿上只剩了一只靴子。司马珏用他那仅能动弹的右手紧紧的抱着少女光滑纤细的腰身,摸了个心满意足。阿苒想要挣开他,又怕太过用力对方会因此跌落到海底,只能含恨咬牙忍耐,暗暗将这笔账记下以后与他慢慢算。待海浪将他俩推离船体稍远的距离,她才拉着司马珏从倒扣着的手推车下钻了出来。
司马珏伤上加伤,在冰冷的海水中一泡,早就没了力气。好在阿苒的体质非凡,她带着少年一路往海面上游去,那手推车被她用腰带绷布连成长长一条布绳系在了手腕上。由于一直处于倒扣着的状态,反而更容易浮了上去。
阿苒将司马珏推到手推车的底板上,自己则在海里另寻了一块漂浮着的木板,哆哆嗦嗦爬了上去,只靠手上的布绳勉强维持着彼此间的距离,使得两人不会被海浪冲散。冬夜里的海水温度极低,很快她的头发上就结起了冰霜。阿苒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忽然手腕上的布绳被人轻轻一拉,她愕然的抬起眼,只听司马珏喘息着抓着布绳的另一端,朝她勉强扯出一个苍白的微笑:“不能睡,好不容易上来了,这个时候绝对不能睡。”
阿苒心中一凛,是了,一旦睡去,只怕就再也没办法醒过来了。她狠狠拧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痛使得意识稍稍清醒了一些。阿苒小心的抬起头,四处张望着看是否还有可以利用的东西自救,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断裂的木板与尸体。巧匠宗的人难道一点都不曾预料到会有沉船的可能?疑惑盘旋在少女的心头。
最初听到的那声闷响究竟是怎么回事?一整艘船的人难道就没有一个逃出来?等等,漆黑的海面上为什么还会有火光?
阿苒原先以为海船是被风浪掀翻的,可现在看来又不太像。如果真有这么大的风浪。她早就从这块破木板上滚下去了。阿苒闭上眼,仔细回想着事情发生的经过。依稀记得她正与司马珏说话的时候,忽然船身剧烈的摇晃了一下,紧接着没过多久。就陆续传来了几声闷响,似是在底舱有什么东西爆裂开来了一般。然后船身便发生了极大的倾斜,直至断裂成两截。
不管怎么样,现在她最需要的就是温暖。
阿苒朝司马珏喊道:“能够得着你的剑么?”
少年的脸呈现不自然的青白色,嘴唇微微颤抖着,那双琥珀色的猫眼里却没有一丝迟疑。他深吸一口气,慢慢滑入水中,不一会便从水下的车壁里拔出那枚
名为含霜的长剑。冰冷的海水几乎冻僵了他的四肢,司马珏用尽所有的力气,将含霜插在了手推车的底板上。只朝阿苒轻轻挥了挥手,便慢慢的沉了下去。
只能替你做到这一步了。
他在心里默默的说着,那双漂亮到了极点的猫眼轻轻阖了起来。
真可惜,连最后道别的话都没法亲口对她说。
不过还好,至少她还活着。
……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珏隐约感到有人在焦急的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声音似远似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却又有些记不清。
阿苒按住少年的胸口,按照人工智能所说的心肺复苏法,按两下,吹三下,按三下。吹两下……她这般丝毫不顾男女之别的做法,使得边上一人不由转过头去,低声哼道:“伤风败俗。”
阿苒用力一拳捶在了司马珏的胸口,转头怒目道:“关你屁事!”
少年的身子猛地一震,大口大口的水从胸腔里呛了出来。阿苒大喜之下,连忙用身上的毛毯将他与自己裹住。司马珏的身子冷得和冰一样。隔着薄薄的衣裳,他可以感觉到来自对方身上的温暖。那双琥珀色的猫眼忽闪着,少年喘息着抓住她的手,紧紧的握在掌心。过了好一会,忽然又艰难的将她推开。勉强微笑道:“别管我,我身上冷。”
即使脸色因寒冷呈现不自然的青白之色,他的笑容还是如同星光般璀璨明亮。先前边上说三道四的那人忍不住看得呆了呆,脸上竟然红了起来。
阿苒努力板起脸想要斥责司马珏,却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就是说不出口。当初她看到他沉下去的那一刻,想也不想便跳入海中拼命向他游过去。好容易将昏迷中的少年抱住,却发现他已经失去了意识。在海里失去意识可不是一件好事。幸好待她浮出水面后,正巧遇上巧匠宗的搜救船。
一个圆脸少女笑嘻嘻的递给她一条毛毯,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咱们几个能被救起来已经算是走了运啦。”
阿苒朝她感激的一笑,将自己的那条捂暖了的毛毯替司马珏裹上,这才将毛毯接过,一面诚恳道:“谢谢你,菱纱。”
菱纱摇头道:“哪里,我还要多谢你才是,若不是你,我早就困死在房间里了。”
原来当初船身断裂时,被阿苒从船舱里救出来的少女正是眼前的菱纱。她运气极好,因为抓住了钉入地板中的沉渊,才不至于直接滚落到大海里。船沉之后,没多久便被人救了起来。当司马珏将含霜插在了手推车的底板上时,火光被剑身反射出的光芒,正巧让眼尖的菱纱看到,这才使得阿苒他们双双获救。
阿苒与她相视一笑,两人互报了年龄,生辰也不过相差数月,一个姿容秀丽无双,一个神态活泼天真,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