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残酷的事实,我们不得不面对……
“如果能再生一下,如果赶得及,这是最好的一个结果……”
霍夫人的话,令宁敏的心紧了又紧,脸色腊白,觉得这事真是能把人逼疯。
她捂了捂肚子,里头正有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在茁壮的成长,一旦出生,肯定会是一个漂亮聪明的孩子。
转眼,她又想了想晚晚,那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独自带大的娃娃,那些年感情,那些年心血,那些年由晚晚带来的欢乐,无法用任何容器来丈量,早已融入她的骨髓,怎么能生生抛弃了她……
不。
她会尽一切力量救晚晚。
但另一个怎么办?
扶着茶杯的手指在颤:两个是她的孩子,都是她的心头肉,她谁都不想放弃。
可现在摆在面前的问题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难道她真得放弃佟庭烽,放弃腹中肉,重新回到霍启航身边,一起齐心合力为让晚晚活命,而最后努力一把吗?
她想想就觉得特别的荒唐。
终于,她无法压往心头的恶心,道了一句:
“对不起……”
她捂着嘴,狼狈的往洗手间冲去。
吐!
昏天黑地的吐!
难受。
心难受!
身难受!
有两团火,正在炙烤着她,她没有办法逃脱下来,只能看着自己在火里挣扎,都快烤焦了……可人却还有意识,是活的……那得有多痛苦。
出得洗手间,她看到霍启航守在门口,绷着光洁的下巴,那件绛色细呢的大衣,将他的冷俊衬的分外的鲜明。见她步履不稳,他一脸担忧的迎上去:
“还好吗?”
“没事!咖啡味道有点让我感觉不适!”
她的脚,软了一下。
他连忙扶住,这个身体啊,怎么就那么单薄,实在让人觉得不省心……
扶住的那一刻,他一把将她抱住了。
自从晚晚出事,他不止一次见到她在暗中落泪,可到了人前,她又故作坚强,在女儿面前依旧笑容灿烂。
p知道她爱这个女儿,他也清楚,现在,她已陷入两难。
手心手背,都是肉。
“别泄气,总还会有法子!”
宁敏推了他一下,他身上的那种咖啡味道,让她无所适从。
以前,她是挺喜欢的,可现在,无福消受,也不想再有肢体上的接触。
“放开我!”
她捂了捂嘴,猛的再度推开他,进了洗手间——又是一阵干呕,胃里已经被捞空,黄莲水都吐出来了,她的脸色是难看到了极点。
等她无力扶着墙出来时,霍启航不见了,换了佟庭烽守在门口站哨。
下一刻,铁一样的手臂将她圈了进去,薄荷清凉的气息,劈头盖脸的扑进她的鼻子里。
“你怎么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把自己整个儿依偎在她怀里,那个温温的胸膛,让她安心。
“霍启航打我电话,说你吐的厉害……”
“哦!”
“你脸色很差,我带你回去休息一下。医院这边,有妈守着……”
“不用,我不累!”
“乖,你这样,不光不能照看好晚晚,而且,还会把自己拖垮。”
她的脸色,这几天一下苍白如雪,实在叫他心疼。
“好吧!我去睡一会儿。顺便拿点衣裳!”
佟庭烽扶她出来时,打了个电话,很快,阿力把车开了过来。
两个人坐到了后座,佟庭烽让宁敏偎在怀里睡。
她乖乖的靠着,感受着他有力的拥抱,没一会儿功夫,她沉沉睡了过去。
咖啡店巨大的玻璃大门前,霍启航拢了拢衣领,望着笑的灿烂的太阳,觉得浑身发冷,所有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被寒风一吹,收紧,起栗子,回头时,他在玻璃门上看到了自己那黯然神色的身形,好憔悴——
四
足有三四天没有和佟庭烽单独相处了,她的重心,全放在了晚晚身上。没空也没心思再照看到佟庭烽的心情。
她觉得她该好好和他谈谈了。
可惜,睡着了。
有他在的地方,她总能睡的极沉。
只是后来,她做起了噩梦。
无边无际,无法得到救赎的噩梦。
那一刻,她从梦里惊醒,大口的喘着气,狠狠的揪着胸口,感觉好像有一张可怕的死亡的网,在一点一点收紧。
梦里,晚晚死在了自己怀里,体温一点一点在丢失,气息在一点一点减弱,笑容一寸一寸冰冻……
她痛,她难受,她逃不脱,她尖叫……
她失去了这个小天使。
惨叫声,从嘴里溢出来,显得痛苦,然后,转醒。
“做噩梦了?”
佟庭烽本在边上坐着,查着手提,办着一些公事,听得她叫,快步坐到了她身边。
宁敏抬头,满头汗,满心的痛,牢牢抓住佟庭烽的衣襟。
男人的手不断的抚着她背。
她慢慢地慢慢地的平静了下来,十分钟后,气息终于平和,点头说:
“嗯,我梦到晚晚做了半相合骨髓移植术,晚晚的反应很厉害,她被送进了急救室,我在外头等,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来来回回的走着,祈求着,别把我的孩子给带走,可是,医生跟我说,没用了……救不了了……”
声音是冷静的,冷静中透着一种惶恐,她抹了一下脸,惊魂未定。
“阿宁,骨髓库那边还在查,另外,国外的骨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