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目光顾盼,立刻心意相通。
圣河在这里转了一个湾,转弯内测的芦苇荡暗藏玄机,吸纳了漂流而下的尸体。
果然如他们所料,一具结一具浮尸顺流而来,在转弯处回旋一圈,便遁入了密密麻麻的芦苇荡,瞬间消失,无影无踪。
就在他们找出浮尸消失之源,豁然开朗一刻,一具雪白的浮尸沿着河流缓缓漂流而下。
无命见是浮尸是女子,疑它是纱丽菲之尸体,便飞针刺引,浮尸立刻改变漂流轨迹,缓缓接近岸边,最终搁浅上岸。
关注清晰在前的女尸,就连最淡定的李千户,脸色也变得很难看。她根本不是纱莉菲,而是他们熟悉的另外一个女人——她的侍女。
他们清楚记得,她已葬身巨蟒之腹,被巨蟒腹内高温烫伤而死,化身一具烂皮血尸,跌落圣河。
几天之后,他们竟然在下游捞到了一具完好无损的尸体。
“她身上血疮,一路浸染圣河之水,竟然被洗涤溶解。以毒解毒,一毒降一毒,这世间之事果然奇妙。”玄杀率先打破沉默,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无命法师通尸语,问她一些缘由?”李千户凝目无命。
“她说,要入土为安,这样飘着很不习惯。”无命转达了死者遗愿。
“就这一句?”李千户并不相信。
“她只是一个漂泊异乡的可怜离魂,我们就满足她心愿,给她一处地方安放。”玄杀心生悲悯,建议将她入土为安。
“要知她心愿,一定要问问她的心。”李千户一脸冰霜,提出异议。
他缓缓卸掉了背负,拿出了一柄残月形状的双刃弯刀,锋利的刀尖对着尸体已经泡得浮肿的前胸一切一旋一剜,一颗鲜红的心已跃然手上。
“二位,请看她的心。”李千户将一颗心递到二人面前。
二位法师努力抑制翻涌的恶心,吸气凝神,目光落在了一颗死去的心。
心虽死多日,却依然完整无损,鲜活如初。只是表面布满了密集的血红鼓包,鼓包中心隐约着一个凝结的血点。
一颗心似乎已被万千针刺,伤痕累累。
“这是怎么回事?她的心怎么会布满密集的红肿鼓包?”玄杀心里一阵麻痒,目光赶紧避开了那颗密密麻麻的心。
“那不是鼓包,是针刺心之后,留下的伤口痕迹。
每一处鼓包,都是一针见血后的痕迹。虽然刺入不深,伤不及心肌,却针针见血。
行针之人,手法很是歹毒,似乎与她有刻骨之仇恨。”无命伸手指轻轻触碰伤点,脸色阴沉而肃穆。
“他一直与我们结伴而行,根本没有人有机会刺伤她的心,难道是她化身血尸,遭遇了如此伤害?”一切茫无头绪,玄杀只能胡乱猜测。
“伤口有自动愈合趋势,显然是她活着之时所受创伤。能够以针控心,应该是传说中的控心针。
此针是一种上古巫术,可以隔空御针,刺人之心,控制她的言行。不过早已失传几百年,虽然也常有心怀怨恨者仿效,不过是自熨己心,并不能隔空伤人。
没想到,时隔几百年,控心巫针竟然重现人间。”李千户目光痴迷空洞,似乎已进入了一个遥远的空间。
“无命的搜魂针,可搜死者亡魂。而这控心针,却可控活人心。
一个是以针化解怨劫,一个是以针种下怨劫。二者相生相克,针锋相对,种下控心针之人,绝对是一个可怕对手。”玄杀一脸凝重,语带忧虑。
“这控心之针看似玄虚,不过是雕虫小技。只是利用怨恨感应,隔空刺激对方,生出一丝针刺之痛,并不致命。
如若不是她意外身亡,心伤自会自愈,根本不会留下痕迹。
你看,最初几处刺伤,几近乎愈合,并无大碍。”无命凝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却有不同见解。
“刺心巫术?”玄杀附和追问。
“不错,她应是受人诅咒,将她与布偶关联。针刺布偶之心,她的心便会刺伤而痛。
只是虚刺之伤,并非真实伤害,并无大害。只是积年累月,长期受刺心巫咒,也会伤及心神。
她的心神并不一定是被搜走,也许只是死后怨魂不散,寻针溯源,去找那个行针之人复仇去了。”无命精通针法,驳斥了李千户耸人听闻的控心针。
世间是否真有控心针,他不敢妄下判断。若有也是一针控心,绝不会千疮百孔。但眼前侍女之心,却不满了密集针眼,绝非针刺真伤,只是巫术虚伤。
巫术刺心,是一种普及的民间巫术。于富贵人家内闱争斗,妻妾争宠之际最常使用。纱丽菲一人独享四位伺女,自然难免互生嫉妒,暗下巫术。
李千户是一位巫术高手,自然洞悉其中缘由。他故弄玄虚,是在试探二位法师深浅。
一番暗自较量之后,三人合力,草草掩埋了死者遗体,让死者入土为安。
他们一路沉默,却形成了一种默契,那一处吸纳浮尸的芦苇荡,一定暗藏了一些玄机。
他们要守候到天亮,再进入芦苇荡刺探。
回归露营之地,一夜轮流守候,竟然统计出十三具浮尸撞入芦苇荡,失去了踪迹。
东方发白,天色渐渐明亮,三人对着晨曦笼罩的芦苇荡,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之心。一个能够容纳千古浮尸的神秘之地,绝对值得每一位法师敬畏。
“师兄,这地方似乎就是上游尸体的归宿,千百年而下,至少藏尸百万,是一处水葬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