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俺是竹编,认字两不误。”姚长山呵呵一笑大言不惭地说道。
姚清远无语地看着自家爹、娘道,“爹、娘!你是去学习的,你拿着这个干什么啊!”
“我都这么大年龄了扫什么盲啊!男、女都认得了,去茅房走不差不就行了。你们的名字我不是都学会了,还认什么字啊!”大娘摆摆手又道。“乘法表俺也背下来了。”
大娘嘀咕道,“不过平常好像没怎么用,用加减好像就足够了。”
“娘!”姚清远道,“娘,你真该像姑姑他们学学,你看人家扫盲班出来后,学习优异不是直接到乡公社工作了。”
“我!”大娘指指自己摇摇头,“不成了,俺就是认识再多的字,这国家还能要我啊!这黄土……”她赶紧改口道,“这年龄摆着呢!”
在父母面前可不能说黄土入半截……
“说俺,不如拿走你爹手里的竹编。”大娘撺掇道,积极地转移目标。
“行了,那么多废话?”姚长山直接拉着媳妇儿就往祠堂走去,当然忘不了手里的针线笸箩和竹编。
祠堂在村子里面的角落里,就像是一条长长的走廊最后一道门厅,也是石头修葺的。比农家要高大,宽敞的多,且门前的石墩、屋檐的花纹、房顶的兽头,砖雕、木雕、石雕随处可见,是姚湾村最好的宅子。
祠堂并不阴森,也没有那么恐怖,照例是干燥的黄土地面,靠正面摆放着一张油漆脱落的八仙桌,桌子后面是一香案,案台上摆着许许多多的牌位。案台上挂着毛主席的画像。在墙壁的后面,那是里屋,也是众多牌位的置放处,林林总总摆满了自有祠堂起本村已故的先人的遗供,包括在襁褓中夭折的孩子和八十高龄仙逝的老人。
厅堂两边是一排条凳,那当然是议事断案时由家族中长辈来坐的,最中间是族长的座位,一张毫无颜色却已自然发黑的木椅,极威严又四平八稳地常年放在那里,随时等待着它的主人坐上去发号施令。其实,它才是这座祠堂的灵魂。
不过现在已经被改造成村支部的办公室了。
且现在祠堂的空房子也已经是现成的教室,且坐的满满当当,大都是村子里的中年人,现在的孩子们都上了学,可比这些父辈们强多了。
虽然条件不太好,不过人们的学习热情很高嘛!
用供台当讲台,把匾额刨去字抹上黑漆当黑板,桌椅凳子都是村民就地取材,自个儿做的。
因为冬闲,所以是白天上课,平日里夜间上课,用煤油灯照明。
与其说姚长山和大娘来这儿学认字,更多的是大家伙一起做针线,编竹篮。
热闹着呢!
*
连幼梅吃完自己的月子餐,就是小米粥加红糖、荷包蛋,总觉得今儿早上不对劲儿。
就听见外面传来,姚长海声音,“爹,娘,我回来了。”
“妮儿她爸,她爸!”连幼梅扯开嗓门喊道。
姚爷爷一听见媳妇地喊声,掀开帘子道,“行了,快进去吧!你媳妇儿叫你呢!”然后又转头道,“长山娘,你不去看看,小夫妻没经养过孩子,一点儿小事就咋咋呼呼的。”
姚奶奶正在纳鞋底,不慌不忙地把鞋底子和针线放进笸箩筐里,把腿上筐放在炕上,穿上鞋,披着棉袄掀开草珠穿的帘子,就出来了。“我刚才去看过,妮儿还在睡呢!没啥大事。”说着就进了小儿子的房间。
“咋了,咋了。”姚长海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身上脏兮兮地还有一股子牛粪味儿。
“你……你先出去,洗洗。”连幼梅掩着鼻子赶紧挥手道。
“哦!我去去就来。”说着姚长海转身出了房间,进了堂屋。
姚夏穗见状不由分说,赶紧用水瓢舀了一瓢热水,又兑了些凉水,端给了姚长海。
姚长海笑了笑,“真乖!”然后用皂荚干叶子洗了洗手,洗了洗脸,也可以除味儿,别熏着宝贝闺女了。
虽说冬闲,又下了一场大雪,不用下地,可也得沤粪,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种地主要依靠圈肥,把社员家里的人畜的粪便收集起来,集中处理,到来年正好给田里的麦苗施肥。
身为年轻力壮的生产小队的队长,他得带头干,人多力量大,这不一会儿就干完了。
不过这肥料明显不够,看来开春化冻还得想办法。
姚长海洗干净后,姚夏穗端着木盆向外走,“我来吧!”姚长海直接接过她手中的木盆,把水倒在了榆钱树下。
把木盆放在院子里的石台上,湿漉漉的手,在身上抹了两把,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看你急的。”姚长海进屋拉了张凳子,坐到了炕边。
连幼梅抱着孩子,火急火燎地道,“她爸,你看平常这个时候妮儿早就醒了,这都十点多了,还不睁眼,是不是病了。”
姚长海一听就急了,腾的一下站起来,弯腰探了过去,“烧不烧!”
“不烧!”姚奶奶摇了摇头道。“我刚刚摸过,一点儿也不烧。”
姚长海一听不烧,放下心来,看着妮儿红扑扑的脸蛋儿,嘴角还吐着泡泡,“看她睡得香着呢,应该没事。”
“俺早就说没事了,小月娃这睡觉就是她的正事,没啥好着急的。”姚奶奶说道。
“可是……”连幼梅抿唇迟疑道。
“吃奶了吗?”姚长海赶紧直起身问道。
“这样子怎么吃啊!”连幼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