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诧异地看了飒沓风一眼,没想到他好像发现了端倪,一颗刀心也算晶莹剔透了,转过头,重新把目光放回眼前的好戏之中。
一个壮汉从人群中来到了尸肉面前,有人带头,立刻又有十几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看着眼前斑驳的血肉,他们的眼神越来越坚定,看起来已经下定了决心。
第一个走出来的壮汉伸出手,在即将要捏住一把肉沫的时候,一个汉子在人群中冲出来怒吼,让那只手停在了半空。
“大虎!你要干什么,那可是涛哥的血肉,你歃过血的拜把子兄弟,你就这么对待你曾经拍胸膛发誓要永远跟随的寨主吗?”
大虎深深呼吸了几次,随即转过身,看向那个朝他怒吼的人,身体像是完全放松了下来一般,微笑着说:“那我有什么办法,不这样怎么活下来?”
“可可那可是涛哥啊,曾救过我们好几次的人,那些同甘共苦的岁月你都忘了吗?”
“我没忘。”大虎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没有办法,这是活下来的唯一选择,涛哥已经死了,最重要的是当下的人,我想涛哥应该不会介意我靠吃他的血肉活下来,帮他过完他所未能享受的,这是做兄弟能尽的最后一份力了,我劝你也吃一口吧,大家一起出去外面生活,总好过死得不明不白。”
“你放屁!”
汉子红着眼眶,一拳打在大虎的脸上,将他打坐在地上,大虎呸出一口血沫,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我,随后重新来到尸肉面前,看着眼前那些红黄相间的东西,立面还夹杂着骨头渣子,大虎不再犹豫,抓起一把肉沫塞到嘴里,用力咽下去,随后转身走出了寨门,再不留恋。
其他十几个人也抓了一把肉沫吞咽下去,在其他人愤怒的目光中低下头,闷不作声地离开了营寨。
老人们与妇女商量了一番,经过男人的同意之后,将小孩子送了出来,因为小孩子个子矮,并没有看见刚才我杀人的一幕,所以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些红色的东西是什么,或许知道,但没法违抗父母严厉的目光。
等到孩子们走后,剩下的人都沉默着看我,眼中满是血丝,脸上带着或仇恨或解脱的神色,手中捏紧了木棍刀剑等武器,哪怕知道战力悬殊,他们也不愿意放弃反抗。
“没了?这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少点啊。”我走出来,疑惑地左看右看,笑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我再问一次,还有没有没人想要活下去的,死去可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我不能保证一次就能将你们的头颅完全割下,可能要割许多下呢。”
气氛在凝固中逐渐升华,我看着他们眼睛越睁越大,血丝蔓延的速度越来越快,一种疯狂的情绪在不断传染,肌肉上的青筋条条浮现,就像花儿在尽最后的努力开放,下一秒就要凋零。
“恶鬼你这个恶鬼”
那位叫余欢的老人喃喃说着,这一句话仿佛点爆了所有的火药,人们怒吼着,人们冲刺着,将心中那股被践踏的火焰朝我发泄过来,我双掌朝天,微微托起一点,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真好啊,人族的七情六欲,喜怒哀乐,都让我感受到了那种活着的美好。
“好戏看完了,大家也应该脱戏了。”
遍地都是黑压压冲来的人群,仿佛黑色的潮水要将我淹没,我却只是轻轻打了一个响指,四周仿佛镜面破碎了一般,明明睁着眼睛,却还能再睁一次。
而当他们再睁了一次眼睛之后,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地,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余欢的儿子没有死,老人妇女孩童也重新站在了人群之中,那名叫大虎的壮汉也在营寨,所有人的脑子如同一片浆糊,如同刚睡醒一般,在感到糊涂的同时,又升起不现实的感觉。
周庄梦蝶,亦或蝶梦周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