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背影非常的陌生,但又非常熟悉,当年那个瘦得只剩下骨头的小女孩终于长大了,长成了令人惊艳的模样,单看背影,已有蛊惑众生的芳美。/p>
气氛紧张得我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那声咳嗽百转千回,终究是没有咳出来。/p>
捻起脚步,绕到妾妾的正面,果然,她长得跟在地府初见时一模一样,脸若无暇凝脂玉,身若玲珑丝绸缎,孤冷出尘,她本来就是天上的仙,而如今下凡后那种遗世的美,似连天上的日月都要惭愧到以乌云遮脸。/p>
闭上的眼睛与苍白的脸色,更为她添了几分楚楚可怜,一种怜惜从心底里渐渐彻彻底底泛开,如浓墨一般浑浊不堪,那是化不开的爱恋。/p>
此情此景,是我梦想了十年的这一刻,从孩童到青年,从山野村夫到修罗将军,宛若隔世,太多太多的感想想要向她倾泻,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一刻,我变得好懦弱,拳头都握不紧了。/p>
遥望星空,我在望你。/p>
深夜残梦,我在梦你。/p>
生死一线,我在想你。/p>
他们都称我为不死狂人,是一尊无论倒下多少次都会站起来的战将。但他们不知道,若你有一天忘了我,那我就真的会死。/p>
嘴开合好几次,周围的气氛安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我喉间的话被舌头死死抵住,那是一种捧着稀世而易碎珍宝的感觉,如同站在万丈悬崖的丝线上,一旦多做了无用的动作,或者多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顷刻就要跌下。/p>
望着她粉红嫩滑的侧脸,女孩子独有的可爱绒毛让我看呆了眼,时间长了,我的心也安静了下来,坐在她面前姣好面容,如月上仙子,无暇的一切反而让人产生一种只可远观的错觉,就是这仙凡之隔的一眼,让我恍恍惚惚间再无法开口。/p>
她美到让我窒息。/p>
日渐落,阳光的颜色从白色变成红色,最后变成寒冷的黑色,这段时间没有人来过这间屋子,就像已经被遗忘了一样,她身影一动不动,或许她的每一天都是这么过的吧,在黑暗的角落独自沉默,无人给予怀抱,无人问候冷暖。/p>
守着清冷的月宫,饮一杯瑶池水,冷暖自知。/p>
喧嚣的夜风在屋外吹过,门窗嘎吱嘎吱的响,仿佛有谁在叹息这一场无奈。/p>
我估摸着下午那一掌下得并不重,躺在地上的那个侍女应该要醒了,轻悄悄地起身,等门口那阵风过去之后,打开了屋门,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自己最爱的妹妹。/p>
见到了她,我承认,我心中不由得自卑了,不敢出声相认,毕竟我只是一个地府的小鬼,却得到了日月玄女的青睐,在三生石上相互刻下名字,今生能做兄妹,却依旧觉得自己不配以守护者的身份站在她的面前。/p>
毕竟我......只是一个地府小鬼啊....../p>
明天吧,明天我带着礼物过来,今天不开口,只是因为准备不够充分。/p>
我就这样自私的为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脸上满是不安的自嘲,头也不回的就要离开这里,就像落荒而逃。/p>
“吧嗒......”/p>
“吧嗒......”/p>
什么声音?是水声吗?/p>
“吧嗒吧嗒......吧嗒......”/p>
我转过头,那原本微弱的声音在静悄悄的屋中显得极为大声,压抑的呜咽哭声,伴着滴落在木椅上的水声,一声声、一滴滴,如刀子般,在我的心中狠狠地割着,一下下,划开我最柔软的地方。/p>
那不是水声,那是泪声。/p>
“不是今天就回来吗?明明听到今天四处都是鞭炮声,为什么他没有来见我,是我惹他生气了吗?还是他嫌弃了我?”/p>
“是了,没有我做包袱的这十年,他过得想必开心得很吧......”/p>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p>
你是我在战场上活下去的全部理由,我才是你的包袱,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三魂六魄齐全,便不用受失明与不能行走的这些痛苦。/p>
我僵在原地,心中呐喊,脚步却仿佛被钉住一般,一动也不能动。/p>
“哥哥可以没有妾妾,但妾妾不能没有哥哥,如果哥哥不要了妾妾,妾妾也不愿碍了他的眼,诗诗,诗诗!你在哪?来帮帮我。”/p>
没有喊到自己的侍女,日月妾伸出手胡乱摸着,一不小心从轮椅上摔了下来,弄翻了桌椅,一大堆书砸在她身上,她依旧哭着,双手胡乱在脸上抹着泪水,一如十年前那个孤单无助的小女孩。/p>
“是我没用,天生眼瞎,一句喜爱英雄,便让君影哥哥为我奔波十年战场,当年他才九岁啊!是了,是了,他肯定是恨我了,是妾妾做错了,他要惩罚妾妾,一切都是妾妾不好。”/p>
精神面临崩溃,她开始乱言乱语起来,十年的等待,比不过一夕不见的惩罚,可以相见的不见,必然是有一方不愿意相见,她便是这么想的。/p>
悔得肝肠寸断!/p>
“妾妾长得太丑了,外面的人都说吕府养了一个又瞎又瘸的丑女,是我给吕姐姐添乱了,哥哥想必是听到了这些,才不愿意来与我相认,吕姐姐他们都在骗我,我一点都不漂亮,我实在是太丑了。”/p>
在地上胡乱摸索着,突然摸到一个尖锐硬物,她脸上带了点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