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隐约传来细小的声音，我微怔，旋即转过身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女正低着头，双手不自觉的绞着自己的衣角。
我越发觉得眼熟。
“低着头干嘛？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那女孩闻言猛地抬头，我被她侧脸鲜红的巴掌印吓了一大跳，险些又栽水里。
“咳……你来找我干什么？”
她匆匆低下头去，也不知把我的话理解成什么样了，忙道：“前……前辈，我不会浪费你时间的……我……我不过是来求长辈原谅……”
她的声音越发急促，我不由想到了顾茗。那丫头面对生人时的反应简直同她如出一辙。
但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对妖魔邪祟反应那么大呢……
不仅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还能做到穷追不舍。估计她要是能多外出实践，那之后被她追过的妖魔鬼怪见到她那副羞涩的样子，心理阴影面积拼起来都能绕灵沄门一大圈了。
包括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咳，又跑骗了。
“你叫什么？”
“嗯？”
见她一副紧张到脸色煞白的表情，我不由眉角一抽，道：“别多想，就单纯地问问你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平时小姐老爷夫人都唤我一声‘阿翎’，前辈若是不嫌弃，便可……”
“嫌弃什么？”我直接脱口道，“有什么可嫌弃的？”
这丫头给自己的定位未免太低了。
“没……没什么……”阿翎像是不敢抬头看我一般，依旧机械似的重复一句话，“您可否……能原谅我？”
“原什么谅？”我不觉有些可笑，阿翎缩了缩脖子，犹犹豫豫道，“我……刚才是因为我一时冲动，没料到小姐会有那样的反应，还栽赃到你身上……我……对不起……”
我愈发觉得莫名其妙，这丫头没事道什么歉，况且我还没怪她。搞得像我欺负人家一样。
也难怪成天被慕樰打骂，不敢怒更不敢还手。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无论是谁都有苦衷，也没必要刨根问底。
我不作声。阿翎大概是以为我没心思搭理她，也默默闭嘴不说话了。但人却依旧杵在原地，也不知是在等待什么。
或许是在自己门派自由惯了，到这里成了别人口中的“前辈”，反而觉得不适应了。
毕竟爆一声粗就要被人怀疑半天。
“我说，你们掌门叫什么？”
半晌，我忽然没头没尾就是一句。
“掌门？……”小丫头有片刻的迟疑，半晌，忽然讷讷地开口道，“云、云曦。”
云曦？
“还愣在原地做什么，掌门她就要回门派了！还不快做些准备！”
“谁？什么时候？现在？！”
“管它什么时候！师兄师姐吩咐的照做就是。快搬！”
周围不觉噪杂了许多，阿翎怔怔地抬起头，顿时反应过来：“前、前辈，我先离开了……若是可原谅我的话，我在此拜谢了……”
“等等。”眼见着这小丫头立刻要闪身走人，我连忙出声叫住她。她不解地瞥了我一眼：“前辈有何事？”
“听我说完再发表言论。”我深吸一口气，“我从来都没怪过你什么，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也不欠慕樰什么。”
“不、不行的。阿翎……阿翎欠慕小姐的东西很多很多，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的……”她似是在低声嗫嚅，“前、前辈你没必要这么同情阿翎，只要前辈能原谅阿翎……阿翎便已经心满意足了……”
话音刚落，便已不见了人影。
“……”我眉角直抽，毕竟从来都没说过要怪你，原什么谅……根本不给我说清楚的余地啊。
算了，先不提这丫头。方才还空旷寂静的庭院似乎一瞬间变得噪杂了起来，但多数都是三三两两在小道上闲逛嚼舌根的。真正在干活的那几个，早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而方才那些人无非也就装模作样地喊喊，其实手中根本没什么活儿，装给别人看的罢了。
“听说了么，据说掌门要与另一个前辈一同回来……”
“是么？谁啊谁啊？”
面前掠过两名并排走的女弟子，我听见她们所说，条件反射地就凑了上去：“你们说谁？云若寒？”
那两名弟子先是一阵错愕，旋即便毕恭毕敬地对我拱手作一揖：“前辈。”
“……”
这反应不太对吧？合着所有人都清楚我是谁？难不成还是白沉灵说得？……他怎么可能那么无聊。
片刻，其中一名女弟子才落落大方地答道：“前辈，我们方才不过是随口聊聊，这具体是谁也无非只有白师兄知道。至于您所说得云若寒……倒确实有一名前辈姓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