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壶落了一地,一个个釉青色凌乱的镶在雪地里,深深浅浅,似是天地间唯一的颜色。
过了许久,一抹天青出现在天际,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男人。个头很高,一双眼睛狭长,淡樱色的唇色,神色间有道不尽的慵懒,仿佛,一只懒散而狡猾的狐。
“喂,起来!”他忽的抬脚,在雪地踢了踢,几片雪花扬起。
那原本洁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的雪地似乎动了动,一个釉青色的酒壶忽的被一只白袖举起,然后斜身,潋滟的液体倾泻而出,恰落在下面另一张绝美的脸庞上。
他没有睁开眼睛,只任由酒液乱溅,再顺着脸庞滑到雪地上,酒香清冽。
这般暴殄天物,天青色衣袍的男子立即露出扼腕的心痛神情:“万两黄金一壶的雪莲酒,竟被你用来洗脸!”
“抠!”平躺在雪地上的那人依旧一动不动,一声雪白的衣服似要和雪地融为一体,他淡淡的,“酒窖里不是还有几百壶吗?”
“本来是有几百壶,可你才来了三天,就喝了我一百多壶!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酒窖就被你喝空了!”
“记在我账上!”白衣男子忽的睁眼,一双微醺的眸子,眸光流转间*无度,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光华都落入他的眼底。
他淡淡瞟过站在旁边那张狐狸脸,很快移过眼神,面无表情的提醒,“上次拍卖的钱,你还没给我。按照每日两分的利息算,麻烦明天结了。”
狐狸脸上,那双狭长的眸子果然抽动了一下。果然无商不歼!偏偏,他就喜欢和这个歼商合作!而且还把他纳为为数不多的知己好友!
“最近没钱。”狐狸脸很干脆。偌大一个雪圣宫,所有吃穿用度不一不是顶尖,开销很大!更何况,最近山下才又招了100多个弟子!光是山下雪圣派,就00多人等着他养。
不过,雪圣宫再多人需要养,和他萧轻舟有什么关系?他嫌弃看过狐狸脸那一身华服,丝毫不讲情面的:“明年停止供货。”
停止供货!这事儿就摊大了!
没错,雪圣宫确实有些宝贝,每年也总能找些新宝贝,比如凤凰胆啊,天魔琴啊!可那都是用命拼来的!
再看看萧轻舟贡献些什么,所谓的灵*啊,丹`药啊,性`奴啊!灵*是萧轻舟在外围淘的,丹药是他自己炼制的,性`奴是他花天酒地时顺手买下的,都是些小成本的东西!可偏偏这些小成本的东西,售价竟能与他那些用命拼来的宝贝价格不相上下!
他也曾试着去淘些所谓的灵*啊,性`奴啊,可偏偏眼光就不如萧轻舟好,卖不起价!
“先记账,明年一并还。”狐狸脸说着,弯腰取过离萧轻舟最近的一个未开启的酒壶,然后坐在萧轻舟旁边,拍开酒坛上的封泥,昂头往口中倒去。
“喂,你最近怎么了,失恋了?”侧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萧轻舟。
这个男人,他认识他已有八年三个月又二十七天,他所认识的他,从来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这次专门到他雪圣宫,竟是躺在雪地上没日没夜的喝了几天酒。
若不是知他功力深厚,他真怀疑他被冻死了!
萧轻舟并不理他,抓着坛沿的手再次抬起,对着嘴倒了下去。
看着萧轻舟如此模样,他更兀定自己猜对了,脑海里,立即出现上次在拍卖会结束后看到的场景:
月色下,白的衣,玫的裙,一个肆意*,一个风华绝代,他们并排而行,如世上最美的画卷!墙上,凌霄花静静簇放,在月色下泛着洁白的莹莹的光……
“是她吗?”狐狸脸忽的问。
“恩?”
“上次和你一起参加拍卖会的女子。”
“怎会是她?”萧轻舟笑。双肘撑在雪地上,很快站了起来,后背上的雪花簌簌落下,“她是端木的妻子,轩国的皇后。”
“你爱上了你兄弟的女人?”狐狸脸压根不相信萧轻舟说的,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萧轻舟的背景,一脸幸灾乐祸。
这时,萧轻舟转身,目光在狐狸脸抱着那个酒坛上顿了一下,很快落在他的脸上:“我没请你喝酒,这坛酒算你的!”
狐狸脸默了一下,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然,随着萧轻舟越走越远,他脸上那几分咬牙切齿渐渐淡了,很快被一抹笑意取代,然后仰头,清冽的酒顺着喉咙滑下……
……
皇宫。
太皇太后果然去了皇庙,说是要吃斋念佛,给这一场在内乱中死去的人超度。自此,整个后宫中有几分地位的人一个巴掌就能数过来。
太后是前朝太后,按照辈分,也是端木靳的母妃之一,作为长辈,只有端木靳和上邪辰给她请安的份儿。
这么多日,端木靳和上邪辰只去请过一次安,行礼后,太后并不叫他们起身,端木靳拉着上邪辰就站了起来。
太后毫不忌讳的用看仇人般的眼神看着他二人,若不是为了给儿子报仇,她真恨不得也去皇庙!
端木靳也冰冷的看着她,然后淡淡一句:“太后刚经历了丧子之痛,如今心情不好也是正常,等太后想通其中关节了,朕再和皇后过来请安。”说完,竟是径直走了。
“为何不直接除了她?”上邪辰问。既然连端木羡都杀了,后宫血洗一番,前朝也有很大变化,那为什么单单要留下对端木靳最为痛恨的太后?
“父王还在的时候,为了保护她,史家势力一直被压制着,后来将后宫清理干净了,将她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