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九搬了张凳子随意坐下,捏着小弟的前爪,“别叫了,外面听不见的。”
那两人顿时气息一窒。
邵逸看着男人:“你就是袁鹏?袁博呢?”
袁鹏一听到袁博的名字,立即满脸怨愤,“你们、你们还想把他怎么样?他都死了,怎么就是不能放过他,非要将他推出去让那些人挫骨扬灰解恨?!”
动作一顿,顾九道:“袁博死了?”
“早就死了。”提起儿子,袁鹏神情难掩悲伤,“身上的温度天天升高,任谁也熬不过去,就这样慢慢地……”
“我可怜的儿子啊!”袁夫人捂着手绢儿哭起来。
听着凄惨悲痛的哭声,说实话顾九是不同情的,袁博作恶多端,死得再惨都不为过,是他该有的报应。不过从之前青年打听来的消息来看,外面的人一直以为袁博还活着,虽染病了但也被郡守府的人精心照顾着,没想到已经死了。不过袁博也是得病死的,按照城里对病死之人的处理,应该都是死后就要立即烧掉掩埋的,但听袁鹏的意思,袁博的尸体还在。
顾九问:“尸体没烧?能让我们看看吗?”
他见袁鹏脸上再起愤怒,忙道:“你放心,我们不是为泄愤而来,我们是特意为这次瘟疫事件而来的。”
“那关我儿子尸体什么事!”
顾九道:“袁博是瘟疫源头,当然关他尸体的事。”
邵逸没顾九那么有耐心,手里的剑往前一送,送到袁鹏脖子边时,露出一点剑刃,锋利的剑刃刚好贴在袁鹏的脖子上,邵逸道:“不让看我这就杀了你,你为祸上阳郡多年,正好替天行道。”
袁鹏腿肚子一颤,看邵逸的眼神充满畏惧,在邵逸将冰冷的剑刃往他脖子上用了点力后,袁鹏才咬牙妥协:“你们要看就看吧,只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生前就算如何作恶,但人死为大,只求你们看了,不要把尸体带走。”
顾九起身,准备开门出去,却不想袁鹏只是在屋内转了个方向,走到床边蹲下,手往下面一拉,就拉出个裹着布的长条物体。
顾九和邵逸面面相觑,这不会就是袁博吧。
袁鹏双手哆嗦,将布一层层打开,在最后一层被拉开时,袁鹏迅速地扭过头,似不忍看。但当顾九看到袁博尸体的样子时,再看袁鹏神情,倒像是恐惧。
只见那布匹里裹着一具面容狰狞的干尸,但与顾九印象中的那种考古挖出来的干尸又不一样。这具干尸好像身体里的水分血液都全部蒸发干净,只剩一层发硬的皮肉裹在尸骨上,就好像是在一具骷髅架子上裹了一层皱巴巴的人皮。也不知他是因为死时太恐惧还是因为想大口呼吸,嘴巴大张着,眼睛也怒睁着。
顾九问了问袁鹏,得知袁博已经死十天以上了,但他的尸体一直就没发生过变化,即便现在是冬天,这种情况也很奇怪,袁博的死相是很恐怖,但这一点才是让袁鹏真正感到害怕的吧。
其实就袁博这个样子,若真将尸体送出任百姓们烧,恐怕会造成更大的恐慌,要不然以大部分总是以大局为重的管理者,眼见百姓们疯狂绝望,为了安抚他们,哪怕是一个活人怕也早推出去让他们泄愤了,哪还能等他们在这里慢慢看。
同是染病之人,之前那些尸体在顾九看来和寻常病死的尸体无甚差别,袁博之所以会这样,无非是受到已死之人的诅咒。至于这诅咒之人就说不清了,可能是小寡妇,可能是小和尚,也可能是这满城的百姓。
没从袁博身上问出点什么,顾九想到袁博作恶数次,都有袁鹏的放任,便试探道:“袁大人可知道,半月前城里来了个和尚,曾与袁博多次发生冲突。。”
袁鹏神色骤变。
“看来大人知道。”顾九明了,他重新坐下,“我也不瞒大人了,我们两个都是道人,你这城里的瘟疫不是人闹出来的,是鬼闹出来的。”
“鬼?!”袁鹏看一眼袁博的尸体,忍不住往旁边退开两步。
一直低声哭泣的袁夫人也是一抖,都忘哭了,肿成核桃大的眼睛里全是惊恐。
顾九盯着袁鹏和袁夫人看了半分钟,“其实你俩不用这么害怕的,鬼怕恶人你们不知道吗?袁大人为官多年,冤屈死在你手底下的亡魂想必不少,他们若能来找你复仇,你恐怕早就死了。”
凡为官者,都会与国运有牵连,国运乃正气,当官的身上有正气,寻常鬼怪都不敢靠近,这就是为什么顾九他们抓鬼多年,却很少遇到官府之人来求助的原因。袁鹏是袁博的父亲,若在袁博逼迫小寡妇时他多加约束,小寡妇不会死。每一个死在袁博手下的人,袁鹏都是凶手之一。瘟疫爆发这么久,袁鹏和袁夫人都还好好地,不是他们身体够好,而是他们内心够狠、够恶。
袁鹏听顾九这么说,立即放松下来。
顾九笑了一下,“可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你们呀,也快了。”
顾九刚才细看之下就在两人身上发现一缕缕黑气,与上空戾气同出一源,不断地侵蚀他们,最多再过几天,这两人也会病倒。最多在他们死之前,他和邵逸会将瘟疫的源头清掉,让他们不至于丧命。
袁鹏毛骨悚然,“你说的鬼,是那个小和尚?”
“多了去了,被你儿子逼死的广万氏是,小和尚也是。”顾九在袁鹏青白转换的面色下,道:“说说,你们对小和尚做了什么,将一个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弄得这般杀性大发。”
袁鹏有点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