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看去,只见莫二公子提着一个鸟笼悠哉悠哉地迈着四方步走进来,另一手托着个漂亮的黄花梨木盒子。
“桓哥哥,你怎么来了?”
栗海棠眼中闪烁一丝诧异,又很快恢复平静,语气淡淡。
“听说海棠妹妹回来,我刚去无心院见过子伯兄,顺道过来给妹妹送些点心。”莫晟桓笑吟吟地走过来,托在掌上的黄花梨木盒子递于海棠面前,献宝似的。
“尝尝,这是从燕峡镇最有名的远香斋买来的。尤其绿豆酥饼乃店中独创糕点,连京城的皇帝老儿也偏好这一口呢。”
栗海棠不客气地接过黄花梨木盒子,打开盖子掂一块细细品尝。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故作衿持的虚伪寒喧几句,更没有男女受授不亲的避忌,甚至用价值不菲的黄花梨木盒子盛着几块便宜点心也很正常。
众人眼中,莫二公子果然是败家子,那么贵的黄花梨木盒子竟随手给人存点心,不知莫族长知道后会不会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莫晟桓吩咐陈嫫嫫去烹茶来,又让杨嫫嫫和李嫫嫫去烧两个炭盆过来暖脚,全然不当自己是客人。
杨、李二人听命行事,唯独陈嫫嫫一动不动,扭头吩咐跟着自己的老婆子,“没听到吗?给莫二公子奉茶。”
“是。”
老婆子心里委屈,莫二公子明明吩咐你去,怎么扭脸就把差事推到她的头。
“陈嫫嫫,本公子吃的茶是一个老婆子能触碰的?你若不想去只管说出来,何苦费心思隐晦曲折。”莫晟桓抖抖袍摆坐得闲适,痞痞地笑着斜睇向陈嫫嫫。
陈嫫嫫脖子一缩,低垂着脑袋,嗓音平平地道:“老奴不敢!”
“嘴不上敢,心里怨恨。”莫晟桓故作无奈长叹,“你们这些得宠的老婆子们呀,一个个活得人精似的。”
“陈嫫嫫,我说得对不对呀?”
听他的语气不善,陈嫫嫫连忙伏低做小。
“莫二公子恕罪!老奴听不懂二公子的意思,老奴去烹茶。”
陈嫫嫫冷着老脸往屋内走去。
八大家族中的人都知道莫族长的次子是个纨绔败家子,身为庶子亦不知收敛,仗着自己母亲的胞妹是先前的莫氏奉先女,母子俩在莫氏中正府里挥金如土、吃香喝辣,气得莫族长夫人恨不得杖毙这对母子。
从小到大已习惯被各种嫌弃,莫晟桓痞痞一笑,扭头,看到闷头贪吃的海棠,无奈又同情。把十岁的小姑娘丢进狼窝,不被拆骨食肉算她命大。
离过年还有十日,各族各村攒罗的年礼也会陆续交上来,到时不知有多少能留在她的小荷包里。各氏族明的暗的安插眼线,全都是各府中最懂得如何“扒皮”的老婆子,恐怕今年的年礼会被她们霸占去吧。
“桓哥哥很闲呀。”
栗海棠吃完最后一口点心,拿帕子擦掉饼屑,说:“买来的那只黑不溜秋的小鸟还活着吗?”
“没啊。”莫晟桓怅然叹息,眼角强挤出一滴泪,抹掉,“海棠妹妹,你该好好的谢我才是。为了帮你除掉放火的坏人鸟都舍了。”
“放火的坏人?”
栗海棠眸光微闪,隐隐察觉到莫晟桓来此目的肯定不是看看她、送点心和喝喝茶那么简单。
莫晟桓歪着身子靠在圈椅里,单手托下巴,斜眼端详小姑娘的五官。
她生得不丑,也不是貌美如仙。打扮得素净清秀,少了些富家闺秀的浓脂艳粉。她吃东西时会小心翼翼地连饼渣儿都要掉在掌心,然后貌似掩面地偷偷吃掉。她现在一脸惊愕又疑惑,璀璨黑的水盈盈大眼睛由涣散渐渐清明,显然她猜到了他所讲的某个事件,然后……
“我以为是小左及时赶到,救下懒婆婆和受伤的小厮们,没想到……嘿嘿嘿,谢谢桓哥哥和珅哥哥。”
栗海棠因为膝盖有伤不能起身行礼,她恭卑地颌首以致谢,认真又严肃的态度让院子里的老婆子、丫鬟们感到疑惑不解。
莫家二公子是出名的废物败家子,他做了什么事情值得地位高高在上的奉先女谦恭致谢?
顶着无数探疑惊讶的目光,莫晟桓缓缓起身,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翡翠玉佩,上面雕着一只立在海棠枝上闭目假寐的鸟儿。
“好漂亮的鸟儿,是桓哥哥亲手雕的吗?”栗海棠双手捧着,乍一眼便喜欢。透水光的青色翡翠,绵白被雕成栖息枝上的鸟儿,还有鸟儿翅膀尖上那抹貌似忽略不计的胭脂红。
莫晟桓面带痞笑,伸手摸摸小姑娘的小脑袋。其实早在燕峡镇的野趣集市帮她买来绿鹦鹉和八哥鸟的时候,他就想如此做了。
嗯,感觉不错。可惜不能像诸葛弈那样捏小姑娘的脸蛋,不然……感觉应该会更好吧?
“桓哥哥知道那蓝色鬼火用的是什么东西吗?”
“你想要?”
“嗯。”
“这个容易,明日你去找子伯兄,他那里除了画画的颜料,还有各种奇珍异草。”莫晟桓望了眼院子里的老婆子和丫鬟们,明知故问:“这些人,你要留下?”
栗海棠微微一笑,“能否留下,看她们的表现。”
“哦,原来你已有谋划。”莫晟桓故意拉长音,眼中笑意深长。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小姑娘已非传闻中那般怯弱无能。如此,未来五年的生活将不再乏味,希望小姑娘不会让他失望。
栗海棠仰头盯着莫晟桓脸上神色几度变化,含在唇角痞痞的浅笑渐渐扩大,最后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
“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