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影忍住暴走的冲动,立在海棠之前站过的窗前,凝望荒败小院的景色,感慨曾经风光无限的霞彩镇孟氏族竟败在一个疯狂家主之手。
架子床上,被踩住胸膛的孟善人见冷肆对钱财很有兴趣便打起歪主意,戒备地望一眼临窗而立的蒙面黑衣人,粗嘎沙哑的嗓音压得更低。
“我将陈氏族的全部家底送给你,求你带我回安丰城。”
“就这么简单?”
冷肆摸摸下巴,佯作思索。
孟善人再接再历,诱惑道:“若你肯效忠于我,杨氏族一半的家底也可以给你。”
“杨氏族的一半家底?”冷肆慢慢移开大脚,伸手拉起孟善人坐好,说:“依我所知,你尚未得到杨氏族的十三间银库,如何送我一半家底?”
孟善人得意一笑,哑声说:“只要你肯效忠于我,我绝不食言。”
“好啊。”
冷肆拿出一把匕首,将床幔扯下一块雪纱,说:“空口无凭,写个字据来证。”
孟善人干笑两声,说:“若我写下字据,你却反悔不认,我找谁评理去?”
“找天下第一大商活死人,找谷宅的神秘东家,找我效忠的小主子。”
冷肆抓住孟善人的手,匕首横划割破五指,鲜红血液瞬间喷涌,染红了半落在地的雪纱幔。
孟善人脸色霎时大变,毫无反抗之力的任冷肆抓住手指在雪纱上,将刚刚的约定一字不错的写完。末尾,盖上他的掌印,连掌纹也印得清清楚楚。v手机端/
冷肆轻蔑一笑,吹干雪纱的鲜血,仔细叠好收入怀里。
“多谢孟家主。咱们走吧,去见你心心念念的天下第一大商。”
“不,我不去!”
孟善人抗拒地全身往后缩,可惜事到如今已由不得他是否愿意。
冷肆一记手刀劈昏他,对站在窗前的鬼影说:“你扛他回去,我嫌恶心!”
“呵!很巧,我也嫌恶心。”
鬼影轻吹一声口哨,立即有蒙面的属下现身。他指指床上昏死的孟善人,不必出声那属下便知如何做。
冷肆抓着床幔擦净手上沾到的鲜血,啐道:“呸!凭他也想做天下第一大商,不自量力!”
“谁说不是呢。”
鬼影轻声一笑,人已跃出窗外十丈。
冷肆恨恨地瞪了鬼影离去的方向,从怀里取出火折子吹燃,往那块雪纱幔上一丢,自言自语道:“孟氏鬼宅,早该烧了!烧吧烧吧,反正方圆四里无人居住,殃及不到别人家。”
“冷统领,请回!”
藏在暗处的鬼影出声提醒,冷肆不耐烦的“哼”一声便跃出窗外,向着谷宅的方向行去。
此时,霞彩镇的谷宅里一片哀声凄喊、连连惨叫。
这无数悲声聚集而起的喧哗引来谷宅附近的百姓们奔走赶来,一群又一群的人们将谷宅大门前的长街围堵得水泄不通。
栗海棠乘马车回到谷宅时,是千夜和护卫们奋力驱赶围观人群,硬生生开出一条道,才使得她顺利进入家门。
怕引人注目,海棠请鬼影们押送全娘和小女孩走西偏门入府,免得吓得小女孩。纵使小女孩对她不善,她并没有怨怼。
站在谷宅大门口,栗海棠向好奇的百姓们大声道:“大家都散了吧。待三日之后,请大家去官衙见证公理。”
“是何公理?”
一位中年男人好奇问道。
栗海棠沉沉心绪,说:“陈老家主含冤病逝,陈氏族受奸人谋害而覆灭,我受命追查此案,为陈老家主和陈氏族沉冤昭雪。待三日后将查清罪状及犯人交还知府老爷审判,界时请全镇百姓到官衙见证公理。”
“哦!原来如此。”
中年男人恍然,向栗海棠施礼道:“多谢姑娘!”
“不必客气。”
栗海棠颔首,对身边的洪四说:“关门!”
洪四深深地看一眼那中年男人,跟随海棠进入府中,令小厮阖上大门。
栗海棠用帕子系在脖子上,遮挡被全娘用锥子扎破的伤口。问匆匆跟在身边的洪四:“师父在和元五爷在吗?”
“都在主院等着小主子回来呢。”
洪四引着海棠到后宅主院,边走边小声提醒:“元五爷和程公子已查到许多陈、杨二位老家主联手夺取孟氏族权的隐秘。”
“陈老家主的事,你该知道的。”
“老奴知道的不多。”
洪四从袖子里取出折好的几张纸,呈给海棠,“这是老奴所知的隐秘,绝无隐瞒了。”
“好,我信你。”
栗海棠收了,让洪四去收拾个僻静小院给全娘母女。
洪四欲言又止,想为全娘求情却不敢。
“洪伯,你知道全娘是谁吗?”
“镇外养蚕农家的寡妇,为救年幼的女儿被孟善人要挟,她也有难处啊。”洪四怜悯之情溢于言表,见海棠神情平静没有一丝动容,他愕然地问:“难道不是吗?”
“全娘是杨昌的遗霜。”
栗海棠摇摇头,看来洪四也被蒙在鼓里。她唤出一名暗卫去传告青萝准备沐浴水和干净的衣服,待她见过诸葛弈之后回小院去沐浴更衣。推荐阅读//v.///
来到正房,守在门口的千夜立即掀起帘子请她入内,还别有深意地眨眨眼睛,算是提醒她小心些应付。
栗海棠哑然失笑,提裙摆迈入房中,看到居主位正襟危坐的诸葛弈。旁边坐着一脸阴沉的程澜,和稳如泰山的元煦。
“师父安。元五爷安。”
栗海棠一一行万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