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彩镇,谷宅。
自从程澜押送探子少年们返回瓷裕镇之后,没多久翎十八也被海棠“赶”回去了。若大的谷宅,栗海棠是唯一的主人。
洪四和全娘合力将谷宅管理井井有条,新招来的厮和丫鬟经过青萝严格查看之后,分派到谷宅的各处一边学谷宅的规矩一边各尽其责从早忙碌到晚。
栗海棠唤出影卫询问诸葛弈的行踪,影卫吱唔许久也没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跪下求罚才算搪塞过去。
这一日,简单吃过午膳,栗海棠盘算着该如何布局为陈氏族沉冤昭雪,又想到负责暗查莫容玖被掳一事的元煦至今未露面,她不禁担忧起来。
青萝熬了燕窝红米粥,直接端锅进来。见海棠坐在妆台前托腮发呆,悄悄放下锅子,走到她身后轻声问:“大姑娘在想什么?”
“、东、家!”
栗海棠扭头斜睨青萝,没好气地训斥:“提醒你几次都不听,出门在外要唤东家,我现在是谷宅的神秘东家,不是八大氏族的奉先女。”
青萝羞颜,垂首行万福,愧疚道:“东家恕罪,奴婢知错了。今后再唤错,奴婢自打嘴巴。”
栗海棠终究不舍得责罚她,摆手宽宏大量地:“不妨事,你记住就好。打什么嘴巴呀,难道你想变得和我一样毁容?”
看到红肿丑疤的脸,青萝眼睛瞬间泪湿,心疼地:“主人为何还不回来呀?早早的带东家去寻访名医,早早治好伤。”
“治什么治,我觉得这样很好。”
栗海棠随手抓起妆台上的干净帕子丢给青萝,:“江南多美人,我可不想被她们比下去。”
“那你这样不是……”更比不过她们吗?
青萝忍住后半句,害怕刺痛海棠的心。哪知栗海棠根本不在意,指指自己的丑疤脸,理直气壮地。
“我这是丑吗?明明受人谋害变成这副鬼样子的。没人知道我以前生得是美是丑,自然不会有人与我比美喽。”
青萝逗她一派胡言逗笑了,真真的伤心不起来呢。拉着海棠走到桌边,舀一碗燕窝红米粥给她,好声好气地:“东家什么都是对的,奴婢知罪。”
“唉!真是……”栗海棠舀一勺粥吹吹凉,没头没脑地问:“你觉得东家好听,还是主子好听?”
被问得怔愣一瞬,青萝恍惚答道:“大姑娘最好听,奴婢也叫顺口了。”
“哼!不校”
栗海棠杏眼翻白,扭过身子一边吃粥一边思考,给自己取个最合适的称呼。其实,她很喜欢听人唤“主子”,因为诸葛弈是主人,她是诸葛弈的徒儿。
“东家,有人前来拜访。”
洪四匆匆走进院来,规矩地站在房门外禀告。他本不该亲自进后宅来禀告的,但来访者的身份太特殊,他怕全娘错话。
栗海棠放下粥碗,让青萝将拜帖取来。
洪四双手捧上一块玉佩,无奈道:“没有拜帖,只送来一块玉佩。”
青萝定睛一瞧,这玉佩竟是……她笑了,对洪四:“快,快将人带进来见东家。”
“等等!”
栗海棠走出来,对洪四:“正巧你在,也免得传话麻烦。你通告全府,今后唤我‘主子’,不再唤东家。”
洪四虽不明白原由,但恭敬答应。将玉佩交给青萝后,匆匆去前院领人进府。
栗海棠好奇问:“是谁的玉佩?”
青萝交给她,欢喜道:“刘二娘。”
拿来玉佩瞧瞧,果然是她送给刘二娘的那块。不过算算日子,程澜应该没有这么快摆脱八大氏族的老狐狸们。
“不知是谁带她来的?”
栗海棠把玩玉佩,站在檐廊下等着洪四领人来见。
少时,全娘走在前,后面跟着一位妇人和一位少年。三人垂首走路,脚步极轻,仿佛生怕惊动宅子里胆的鼠儿。
“主子。”
全娘颌首行礼,悄悄往旁挪半步,:“这二位便是来访的客人。”
“嗯,去忙你的吧。”
栗海棠冷冷瞪一眼忽然抬头的少年,警告他别话。
全娘屈膝,默默退出院子。
见碍事的人走了,叶梧桐嬉笑上前抢来玉佩,盯着海棠毁容的脸仔细察看,啧啧道:“哎哟!真是惨呀!医圣、药王再世也难治愈你这张脸哟。可怜!可怜呢!”
“叶梧桐,你给我闭嘴!”
栗海棠抬脚踢向他的膝盖,叶梧桐一个旋身抱住旁边的廊柱子绕了一圈,落定在她的身后。
“喂!毁容也不见脾气好,心嫁不出去哟。”
“滚!我嫁不出去又关你什么事!”
栗海棠气得又想踢,被青萝和刘二娘合力拉住。
叶梧桐跳到远远的安全地,委屈抱怨:“我与海棠姑娘无怨无仇,不必如此下狠脚吧?听闻你被毁容,我可是日夜不休赶来的。不仅来给你治伤,还带来你最喜欢的厨娘。你该谢我才是。”
栗海棠冷哼,指着叶梧桐的鼻尖大骂:“我再不信你的鬼话呢。当初你来瓷裕镇,我安派你到医馆去做大夫,望你助师父压制他体内的毒,谁知你没信没义的坏蛋竟悄无声的一走了之,还被八大氏族的老狐狸们知道你是祁山神医世家的独子。真真气死我啦!你这笨蛋,我真想杀了你!”
叶梧桐也不服气,:“当初是诸葛弈让我走的,我师父可以作证。”
“滚!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呢。”
栗海棠气得恨不得咬死他,几次上前踢他皆被青萝和刘二娘拉扯回来,火气蹭蹭蹭的往上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