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泪水盈满眼眶,抽噎道:“我不敢那样想,我没有资格……我反复告诉自己,只希望他,希望你们好好的,可是还是贪心,想多看他几眼,妄想他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亲亲热热喊我一声‘母亲’……我这么贪心,佛祖会惩罚我的……”/p
古微微心里酸酸的,劝解的话在嗓子眼里,怎么也说不出来。/p
“婶子,来,您躺下,我给您再用下针,把体内的这股虚火驱除出来。昨日您也吓坏了吧。”/p
苏氏点头:“豹子这个性子,从小到大了多少心。偏偏他天生力气大,更让我担惊受怕,就害怕他闯祸。”/p
古微微扶她躺下,轻声道:“母亲便都是如此。儿子软弱,怕遭人欺凌;儿子强壮,又怕他出去闯祸;但如今这世道,还是要有些自保能力才好。”/p
水沉上前把药箱打开,取出银针。苏合出去给她打水。/p
施针以前,苏氏不无担心地问:“要挺长时间吗?微微,你是偷偷出来的吧,文扬回头找不到你怎么办?”/p
古微微道:“您不用担心。将军一天都很忙,昨晚说过今天都不在。有人给我打掩护,没事呢。”她睁眼说瞎话道,想起现在应该还躺在营帐里的周路,心里偷偷说一句,对不住啦。/p
苏氏虽然和她相处时间不长,但是知道她是有分寸的,于是冲门外喊道:“铁哥,豹子,你们备些酒菜,微微今天在这里用饭。”/p
吕铁道:“好。”连声吩咐儿子去买酒肉。/p
“婶子,不用麻烦了。”古微微忙道。/p
“好容易来一趟,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就在这里吃顿饭,陪我说说话。我……”苏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想知道你们以前的事情,还有文扬从前的事情……小家小院,也不讲究那些君子远庖厨,加上我身子不好,你大叔和豹子都会下厨。”/p
古微微道:“好。婶子,您躺好,别害怕,很快就好了。”/p
门外,吕豹对吕铁瓮声瓮气道:“爹,我娘怎么那么喜欢那个小娘子?”/p
吕铁知道内情,却不想对这个一根直肠子的儿子道,抬手在他头上拍了一记:“让你去买菜就赶紧去,哪来那么多废话。人家心善,对你娘好,还吃不了你一顿饭?”/p
吕豹没做声,揣着银子,不放心地把门关好才出去,还嘱咐道:“别人敲门别开,那帮混蛋怕还要来找事。”/p
“你才是混蛋。”吕铁骂道,心想这个憨子,昨都被放出来了,可见微微姑娘是找了更厉害的人捞你,那些人又怎么敢再闹事。/p
古微微给苏氏施完针,又调整了药方,重新开好,让苏合出去抓药,水沉则出去帮吕铁坐些厨下的活计,屋里只剩苏氏和古微微两人,小声讲着话。/p
古微微是个很会讲故事的,把她和苏安相识相知,一路走来的故事,尽量都挑了欢喜的,娓娓道来。/p
苏氏看着她,认真听着,害怕错过她一个表
情,一句话。/p
“婶子,您也给我讲讲您的经历吧。”吃完饭,古微微拉着苏氏道。/p
苏氏有些赧然:“你不都知道了?就是那样,没什么讲的。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p
古微微抬头看看这近乎家徒四壁的环境和她过早衰老的面庞,委实觉得这句“挺好”,恐怕只有吕铁对她的感情配得上。/p
古微微到底缠着她,问出了许多当年旧事。/p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人越说越多……/p
军营中,苏安刚在点兵场忙完,吩咐准备晚上的宴会,就见邓博匆匆而来,脸色十分难看。/p
“将军,借一步说话。”邓博道。/p
苏安点头,挥退旁边的侍卫,问:“那几个人,可是交代了?”/p
今日邓博没随他来点兵,是留下审问那几个奸细了。/p
“是。”邓博道,衣摆下还沾着血污,“不仅审出来了,恐怕,还涉及了姑娘。”/p
邓博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p
苏安的面色,一下子凝重起来。/p
“你说。”苏安极力压制住自己心潮的翻涌,沉声道。/p
邓博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是否有能听到之人,一边小声回道:“那几个奸细说,是被匈奴人收买,趁机盗取军情的。不过近日,他们收到了一个新的指令,据说,他们也不肯定,来自于匈奴九王子,让他们寻找一个人,若是能掳出军营,自有人接应,每个人赏赐黄金千两。”/p
苏安猛地望向他,眼神犀利如鹰隼:“要掳走她?”/p
邓博点头:“对,是姑娘。他们得到了姑娘的两幅画像,一副女装,一副男装,刚刚我亲自去了他们指认的地方,把画像取来。将军请看——”/p
说着,邓博从怀中取出两张已经磋磨得起了毛边的宣纸,恭敬地递给苏安。/p
苏安打开,女装的那张,巧笑嫣然,眼底还带着狡黠笑意的,不是古微微又是哪个?男装那张,同样如此,甚至连她衣服上的竹子都画得与她那件男装上的一模一样。/p
“九王子!”苏安把画揉做一团,置于双掌之内,仿佛要捏出水一般,脸上的杀意尽现,“上次那个人,就是九王子!”/p
他几乎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