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金国使者又回来了,说宗翰觉得有些文字欠妥,请重新改写。赵桓叹了一口气,对孙觌说:“事已至此。不得不卑辞尽礼,不必再用空洞之言搪塞了。”那意思是不能再顾及国家尊严了,赶快按人家的意思写,早点获准好早点离开此地,这里是人家的军营,是虎口!
孙觌只好又改写了一份,但宗翰还是不满意。奈之下。赵桓命宰相何栗等人一起商量,共同执笔。此刻赵桓君臣除了依从之外,还能做什么呢?既然不要脸了,再装清高的话就没有必要了!反正已经决定认栽了,至于字眼儿,谁还会去多做计较呢?只要金人满意。一切都可以允从。
如此反复写了四、五次,宗翰总算是勉强接受了,但天色也已经晚了。金国二帅又派人来通知,明日相见。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几人可奈何,只得枯坐等待,降表也缴了,如何发落降人那是战胜方的事情了。其实宗翰等人早已探知现在东京城里缺乏粮米薪柴。拖一天就要耗一天的柴米。围而不攻,利用议和把他们拖得油干灯尽,到时候不怕南朝不束手投降…
一直到了三日,赵桓君臣终于等到了金军二帅的邀请,他们虽知是筵好筵会好会,但是人在金营,便是肉在俎上,已经由不得他们了。金国二帅在斋宫门前迎接赵桓入内。里面已经设好了香案。投降仪式就在这里举行,赵桓朝着北边金国的方向跪拜,呈递降表。[
而随行的众臣子和先期议和到金营中的臣子与亲王人等,扭过头去不忍去看赵桓受辱,心下黯然神伤,唏嘘不已。在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又飘起了雪花。说来也奇怪。那雪下得极是怪异,汴京城里外四处都是晴朗的天,只有在青城这个地方雪花飘飘然不期而至,让宗翰也觉得不爽!
接了降表。宗翰的态度马上有了很大的转变,客客气气地请赵桓上马,金国二帅骑马跟在后面入殿宴饮。入席时,完颜粘罕和完颜斡离不礼让再三,一定要讲宾主之礼,坚持请赵桓在主位就座。
酒过三巡,粘罕先从赵佶背信弃义说起,继而是赵桓。骂了老子骂儿子,总之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父子二人一丘之貉,寡信薄幸,忘恩负义,正因为如此,女真军不辞千里兵临城下,兴师问罪,也是堂堂之师,义正辞严。一番话说的赵桓只能唯唯喏喏,战战兢兢的恭听。官家这样,宋臣子们也是低头不语,不敢据理力争。这些话粘罕娓娓说来,虽然没有疾颜厉色,却也如刀枪箭雨一样戳在宋人心间。
赵桓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是当了自己臣民的面受责辱,直恨不得地面开了缝,好让自己钻进去。一边面红耳赤地听着粘罕的数落说教,一面偷偷去打量四周,见臣子们都是低了头装聋作哑,也只得强自忍受。既然接了父亲的帝位,对于父皇的历史遗留问题和罪责也只好一力承担了。
说完这些话,粘罕见赵桓脸色略微舒缓下来,知道刚才自己的话已经在赵桓心中起了作用,于是又进一步宽慰他道:“天生华夷,地分南北,中国并不是我们想要占据的,况且天下人心未厌赵皇,如果天下豪杰起兵响应就势作乱,从此兵戈不休,征战不已,对于两国都不是好事,这并不是女真人想要的结果,到现在女真人也只是想要划黄河为界。”
如果宗翰说金人对宋并没有领土要求,估计这种骗人的鬼话连孩子也不会相信了。他之所以这样的说,也是要赵桓放心,他并不是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当赵桓听到宗翰说仍许他用金人正朔的时候,眼前一亮,险些激动地失声笑出来。眼前粘罕这张疲脸也变得生动好看了许多,心中竟腾起一种感激之情,尽管自己受了这小子的‘凌辱’,但总算保住了皇位,留下了命在…
………
自从赵桓出城议和后,第二天就有数万百姓捧了金银玉帛之物前往女真军前劳军,希望女真军兵看在宋人一片至诚的情份上,不要为难赵皇。可等到晚上也不见赵桓君臣一行人返回,城中士庶人情汹汹,都是忧惧不定,不清楚官家君臣这一去吉凶如何。
直等到更晚些时候,有人来传报,御驾平安。和议大事未了,官家留宿城外,众人多少散去,但更加让人心中不安,有的人干脆搬来被褥等露宿于南熏门左近祷告,为皇帝祈福,祈求和平曙光快快降临。第二天拂晓。城中百姓又齐聚在南熏门等待赵桓各方后归来,估计又是一夜不敢合眼,官吏们也是彷徨计,不知事情到底如何。
第三日天刚亮,城中便哄传今天赵皇御驾回城,人们顶风冒雪立于南熏门之内翘首等待。忽然见门开,大家还以为赵桓安然归来,一拥而上想要抚慰君王,却是左右随从回城中取酒果饮食之物,虽然失望,却知圣上依然平安,多少放下心来。却聚在城门不肯散去。
可就在大家翘首以盼的时候,却有一人叹了口气,紧了紧身上的大氅从人群中退了出去,顺着御街进了朱雀门,瞅瞅左右人注意,拐进了甜水巷中的一条胡同。胡同不宽,仅能容一辆车出入,那人来到一处宅院外没走正门。从一个角门进了院子,直奔正堂。
“外边情况怎么样?”外边虽冷,但是堂上却很暖和,现在城中没有薪柴可砍,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