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此前完颜亶对兀术谋反的事情还是半信半疑,那么现在已经信了八分。自己没有子嗣这是公开的事情,而与自己关系最为密切的两个兄弟及男丁已被处死,那么下任继承者只能从太祖和太宗两系中选择。太宗一系基本没人了,当然现在是太祖一系掌权怎么会轻易让人,因而他们各家早就展开了明争暗斗,完颜亮和完颜雍就是好例子。
但大家心中明白只要太师不死,下一任皇帝肯定是落在他们家了。完颜亨此人完颜亶也熟识,其是兀术的嫡长子,阿骨打的嫡系子孙,与其一样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且此人勇武有力,性情直率,在年青一辈人中算不上佼佼者,但也不是平庸之辈,尤其是人缘不错,如能得其父提携定能很快控制朝廷上下……
“太师,身体可好些了?”为了证实消息的准确性,完颜亶决定亲自前往太师府一探究竟,探病也是最好的理由。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似时日无多了。”兀术勉强坐起苦笑着说道。
“太师不要多想,大金国少不了你,朕也离不开你!”完颜亶握着兀术的手说道。
“陛下过誉了,老臣听闻陛下亲临战阵鼓舞军心,又多次领妃嫔出宫安抚民众发放赈济,因而深得军民拥戴,老臣就是死也能放心了。只是强敌未退,让老臣难以安心啊!”兀术言道。
“咦,今日怎么未见亳迭,太师病重他怎能不床前侍药?”说着话,完颜亶瞅瞅左右略带惊讶地问道。
“哦……这些日子敌军攻城,战事紧急,他宿在营中了吧!”兀术愣了一下答道,他不知皇帝为何突然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诶,虽然战事紧急,但太师对大金更为紧要,他怎能如此慢怠。”完颜亶皱了皱眉,面带不悦地对身后的随从说道,“你们速去营中召回亳迭,让他不必每日到军中备战,侍奉好太师要紧。”
两人说着闲话,过了好一阵子传谕的随从回来了,但是完颜亨却没有一同回来。随从称营中并没有亳迭,其部下也是多日未见,以为其在府中侍奉太师。随后他又找遍了城中的各营皆不知其去向。完颜亶听罢脸色铁青的告辞而去,而兀术却是一头雾水,以为自己的儿子得罪了皇帝,所以躲了起来,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但有过了两日,完颜亨依然没有露面,兀术又使人去找,可以说除了皇宫翻遍了城中的犄角旮旯都没有找到人,他这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急忙找人打探宫中的情况,可儿子没找到却听到了个惊人的消息,说多时未饮酒的皇帝那天回去喝得烂醉,大骂太师不忠,居然向宋朝乞降、欲立子为帝,而此事街头巷尾也有人议论。
兀术猛然警醒,那日皇帝进府名为探病,实则是试探虚实,不管真相如何,皇帝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想到自己忠心耿耿,却仍然难逃猜忌,儿子又下落不明,不禁心灰意冷,病情又加重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