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眼睛不能受到强光照射,她刻意的选了一个角落位置闭着眼。
“秦怡。”苍老的声音从连母身后响起。
有多少年了没有人这么唤过她的名字,有一瞬间她还误以为是不是她家老头子回来了。
连母诧异的回过头,眼睛里迷迷糊糊的出现了一道模糊的影子,她很努力的看清楚来人。
霍家老爷子坐在她身侧,“眼睛好一点了吗?”
连母反应过来,蹙眉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特意过来想跟你说说话。”老爷子双手撑着自己的手杖,眼神望着前方,语气温和,“你眼睛的事我也是听说了。”
“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话可说的,您请回吧。”连母起身准备离开。
“秦怡,我知道你对我们霍家有恨。”
“老爷子,当年您是和我家老爷子一同打江山的元老,也是一个营区的战友,我本以为我们霍连两家会相辅相成几辈子,虽不说亲兄弟,也是至交,可我没有想到,到最后害我们最凄惨的竟是你们。”
老爷子沉默。
“这算不算是一种讽刺?”连母冷笑道,“我把我最放心的后背交给了我的兄弟,却没有想到最后捅我一刀的人竟是他。”
“对不起。”
“您也别说了,我知道这事您没有参与,但我也不想和你们霍家再有任何瓜葛。”连母提起包包往前走。
老爷子随着她一同离开,他步伐有些急,一面追着,一面说着,“秦怡,我知道你心里有伤痛,但你是明辨是非的善良人,也不想为难任何人,这事是我霍家的错,可是不关南晔,不关北瑾。”
连母停下脚步,自嘲般苦笑道,“所以说他霍南晔以后不再姓霍了?”
老爷子愣了愣。
连母再道,“我忘不了过去,我每每去到老头子坟前时,那些过往就像是播放器一样重复的在我脑子里上演着,老爷子,我是一介妇人,不懂什么报仇,我只知道远离这些是非,带着我的孩子安安静静的过日子。”
“你明知道他们断不了,何必再强行逼着他们?”
“一时断不了,不代表一辈子断不了,我相信我的女儿,她熬的过去,也过得下去,这个世界的好男人不止他霍南晔一个人。”
“就当我求求你也不行吗?”老爷子闭了闭眼,“我活不了多久了,我最不忍的就是看到孩子们这般委屈难受。”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连母冷笑着,“事已至此,难道不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
“是,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一开始就阻拦,更不应该做一个旁观者看着事情演变至今,所以我在想办法弥补,我想这事也能弥补。”
“怎么弥补?老爷子您告诉我您要怎么弥补?让她爸爸活过来吗?让她大哥二哥全部都活过来吗?”
老爷子语塞,他摇头,再三摇头。
连母语气强硬,“既然不能,那您就别再说什么弥补,这话我听着虚伪。”
“可是孩子是无辜的。”
“别再说什么无辜不无辜,他姓霍就不是无辜的人。”连母毅然决然的离开。
老爷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连母一路跑出了医院,靠在墙壁上闭着眼,对于医生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再流泪,她做不到了。
“妈,您怎么了?”连北瑾瞧着墙角处埋头抱膝的女人,越看越是眼熟。
连母听见声音,急忙擦了擦眼睛,“没事,什么事都没有。”
连北瑾皱了皱眉,“您怎么哭了?”
“风沙进了眼睛。”连母戴上墨镜,“你刚刚去哪里了?”
连北瑾疑惑的看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连母温柔的揉了揉她的脑袋,“胡说八道什么?妈能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你以为我还跟你一样小家子气吗?”
连北瑾提过她的包,“妈,您这话是在嫌弃我了?”
连母轻轻的戳了戳她的脑门,“一眨眼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是是是,这事是女儿的错。”连北瑾挂在她的手臂上,“妈,我们现在没事做去吃点冰淇淋好不好?”
“就你这张嘴贪吃。”
连北瑾撒着娇,“一起去吃,一起去吃。”
“好,我和你一起去。”
风,吹过大地,卷起一片片枯黄的叶。
一辆车行驶在泊油路上。
裴亦庭面无表情的看着不请自来的男人,指尖轻重有度的敲击着桌面。
霍南晔自顾自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一腿,“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找你?”
“你霍总办事自有自己的想法,我一个局外人看不透也是正常的。”裴亦庭望了一眼旁边的秘书,“两杯咖啡。”
霍南晔瞧着他桌边的一堆资料夹,道,“看来是我打扰了裴总办公了。”
“无妨,都是一些小事情,比不上霍总的大驾光临。”
“听说你明天要出差了。”霍南晔直接开门见山道。
裴亦庭笑了笑,“是的,霍总消息挺灵通的,我成宇集团的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取消吧。”霍南晔继续道。
裴亦庭忍俊不禁道,“这似乎就是我内部的决定了,应该还轮不到霍总来替我下决断。”
“我知道你的企图,也知道你想做什么,裴亦庭,你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准妹夫。”
“这事是你们家族和我家族约定的,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