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脸色仍旧淡淡的,一只手禁锢住哭着挣扎的昀哥儿,一只手握握邱晨的手,轻声道:“唔,我知道。你快去洗把脸,不然伤眼!”
邱晨见他坚持,又当着宜萱茗薇娘儿俩还有一大群丫头婆子,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抬手摸了摸昀哥儿的小屁股,有些依依不舍地由着宜萱扶了胳膊往净房里去了。
净房里眼睛备好了温水,邱晨撩着水刚刚洗了两把脸,就听得外边的昀哥儿的嚎哭声戛然而止,她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停住动作,凝神侧耳听过去,却只能听到秦铮的声音低低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低,没听出说的什么,也听不到昀哥儿的动静,没有哭声了,也没有说话的声音。
心中难免担忧,但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也没听到昀哥儿再哭,邱晨也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了,连忙低头洗了脸,挑了一点点香膏子抹在脸上,一边理着仍旧披散的头发,一边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净房。
她想象的父子对峙、儿子挨打等等场面都没有,因为,丈夫和儿子根本没在屋里,屋子里空空如也,只有她和宜萱、茗薇带着几个丫头婆子走进来,却都是一样的满脸惊讶疑惑。
愣怔着,承影匆匆从外屋转回来,看到邱晨愣怔怔地站在屋里,连忙曲膝回道:“爷说给哥儿带了头小鹿回来,哥儿等不及去看了。爷嘱咐让夫人放宽心歇息会儿,他带着哥儿很快就转回来!”
“哎?哎……外头天黑了,起了风,昀哥儿哭了一场,没给他洗洗脸?顶着一脸的泪水出去,可容易皴了脸!”邱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随即又担心起来。
承影笑着宽慰道:“夫人放心,给哥儿用热帕子擦了脸,也涂了膏滋。”
邱晨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缓缓情绪,也渐渐镇定平静下来。
转回身,看到紧跟在自己身后的宜萱,不由想起赵九带回来的消息,那个通房丫头不但怀了身孕,还被抬了姨娘……心头一疼,邱晨勉强扯起一抹微笑来,携了宜萱的手,笑道:“看我,被那臭小子一顿哭都给哭糊涂了。唉,从生下来第一回离开他,想得很,着实失态了……”
宜萱笑着回握了邱晨的手,两个人携手往屋里走,宜萱一边笑道:“我们都是当娘的人,对儿女们一片心都是一样的,哪有不明白的。当娘的惦记儿女,都是由心而发不由自己的,哪里谈得上失态不失态?真要是对着自己儿女还能从不失态,那也不是当娘的了!”
这话说让邱晨极为熨帖,下意识地点头,又忍不住失笑道:“慈母情怀……当初做儿女的时候,总觉得爹娘啰嗦琐碎,不厌其烦,真的有了儿女当了母亲,才能体会爹娘当初的一片心……真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呐’!”
“嗯,嗯,怎么不是!”宜萱连连附和着,跟邱晨说着话转回里屋。
在炕上坐定了,丫头们送了热茶上来,宜萱看邱晨喝的麦芽水,有些疑惑道:“你喝的什么茶?怎么有个糊味儿?”
邱晨笑道:“麦芽水……用来回奶断乳的!”
宜萱如很多大户人家的女子一样,虽然生了三个孩子,却没有亲自喂过奶,孩子们都是吃奶娘的奶水长大的,自然不知道回奶断乳是怎样,也不知其中辛苦,不由露出一丝好奇来,指着邱晨的杯子道:“怎样,管用么?”
邱晨不知想起了什么,脸颊微微染了抹红晕,笑着点头道:“嗯,管用……已经比第一天的时候好太多了。”
第一天,刚到通州的时候,到了傍晚她的胸部几乎胀疼的有一种胀破的感觉,连轻微的呼吸都会引起疼痛加剧……好在,某个人以身代子充当了一回吸奶器,才让那种胀疼缓解了去。之后,虽然仍旧胀痛,但疼痛一天比一天减轻了,每晚某人充当吸奶器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不像第一天,据某人自称几乎都要吃撑了!
宜萱并不知其中真情,看到邱晨脸上的羞窘之色,只当是谈及私密事自然地反应,问过了,也就很善解人意地转了话题,问起邱晨的行程来。
“一切都好!”邱晨笑着应了,刚刚因某些联想生出来的些微不自在也退了去,重新恢复了镇定和冷静之后,心里已经飞快地将情形理清楚,然后做出了决定。
她转过目光看向茗薇,笑着道:“你大舅给你们带了小鹿、锦鸡,还为你们捉了一对小松鼠,你去看看致贤致德下课没有,再顺便替舅母迎一迎阿福阿满,带着他们看完了,就赶紧回来吃晚饭!”
茗薇毕竟年龄大些了,听到这话,自然就知道邱晨是有意支开她,想必是有什么话要单独跟母亲说。正好,她也喜欢那些小东西,于是欢欢喜喜地应了,带着自己的两个丫头,一路出了沐恩院,去二门里先迎上了致贤致德两个弟弟,略略等了片刻,阿福阿满也放学回来,几个孩子会和在一处,自然有婆子引着,一路往东跨院的猫狗房而去。
沐恩院里,宜萱一听邱晨打发茗薇,又见她连屋里的丫头婆子也都打发了出去,只剩下她们两个人,哪里还能不知道邱晨对她有话要说,而且,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
经过在翟家受的磋磨,又到了靖北侯府住了这些日子,虽然总共还不到两个月,但她已经仿佛经历了真正的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