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氏也看到了邱晨递过来的手钏,砗磲、蜜蜡都乃佛家七宝,这一串手钏看似没有精雕细琢,不过是扁平的算盘珠样子,却色泽极好,包浆温润饱满,从里向外透发着一抹淡而盈盈的晕光,一看就知邱晨所言不假,这东西是个有来历的。
静安寺位于京城东郊,乃京城最大的尼姑寺,主持妙真大师已经八十高龄,却仍旧身形轻健,眼不花耳不聋,看起来只有五十许,京城许多勋贵官宦人家的夫人太太们崇信静安寺和妙真主持,能得妙真主持的一枚平安符都属不易,更何况是一串加持过十数年的贴身之物,非大缘分者怕是没有这份幸运。
郑和娉不知这个东西贵重,牛氏却明白的很,立刻道:“这东西太贵重了……”
话未说完,就被邱晨打断,笑着道:“夫人跟我还客气,这东西能调理气血,护佑平安,给妹妹最合适不过了!”
牛氏听了这话,让女儿还回去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只能笑着点头应下。
郑和娉见母亲答应了,欢喜无限地给邱晨行礼致了谢,邱晨顺便拉着她坐在了自己身边。
刚说了没几句话,唐家大太太带着她的女儿,比唐兰芷小两岁的唐家三姑娘唐荇芷,还有常佳仪一起到了。众人起身迎着,一番见礼厮见,之后,陆续又到了两家人,分别是刑部尚书王祎的夫人宁氏和嫡次女王静姝;户部右侍郎王文昌的夫人郝氏和儿媳秋氏。
这两家一到,寒暄见礼完毕,牛夫人就笑着招呼:“既然人到齐了,咱们就去后园子开宴吧,大家伙儿难得凑在一块,早点儿落座也能好好玩乐一回。”
到了这时,邱晨才知道,郑夫人并不像其他勋贵一样,大请宾客,每每宴饮都是高朋满座。郑家只请了这十来位客人,细分起来,也就五家。
除了户部右侍郎夫人郝氏和儿媳外,其他人邱晨也算熟识了,特别是王静姝前日刚刚叙了姐妹情谊,这回又见了就自然而亲昵地跟在了她的身边。郑和娉或许是因为那一串手钏极喜欢的缘故,也跟邱晨亲近的仿佛早就认识一样,加之跟王静姝熟识亲热,自然而然地也跟在了邱晨身边。常佳仪自然是跟邱晨一起的,她又不好不理会唐家三姑娘唐荇芷,如此,年轻的一群人就凑在了一处,邱晨见户部右侍郎王大人的儿媳紧紧跟在婆婆身边,拘束的很,也笑着走过去,跟王夫人郝氏笑着曲膝道:“今儿难得我们凑在一起,我就厚着脸皮过来跟夫人讨个人情,拉着秋妹妹过去一起说笑玩耍了,还望夫人不要怪罪才好!”
郝氏笑着连连点着头,回头看着自己儿媳妇,笑道:“你不必拘在我这里,你们年轻人去说笑玩闹去。”
秋氏端庄地移步过来,恭恭敬敬地跟郝氏行了礼告了罪,邱晨上前挽了秋氏,也朝着郝氏笑着曲曲膝,就拉着秋氏转到后边的年轻人一伙里去了。
常佳仪看着邱晨挽着秋氏过来,拉了秋氏的手,笑道:“秋妹妹不像你我这般泼懒,你可别吓坏了她!”
邱晨失笑着,回头跟王静姝和郑和娉几个道:“这是个惯会讨好卖乖的,你们几个年纪小,可要提高戒备,别着了她甜言蜜语的道儿!”
一句话说的一群年轻的姑娘媳妇儿都吃吃呵呵地笑起来。
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赋的户部主官,照理说应该不缺钱,但郑家的宅院在京城却极不显眼,前后五进的宅子,规规矩矩的挤满了屋舍,后园子很小,不说靖北侯府大的吓人的后园子没法比,就是梁国公府的后园,也比郑家的大出好几倍去。
没有湖,只有几堆叠石,半隐半掩在花木丛中,在这冬末的季节里,万物还未生发的时候,这么个园子,唯一可看的景观大概也只有园子偏东处的一片竹林了。
北方冬天的竹子没有落叶,颜色却也苍翠苍翠的,显得肃穆沉静,没有春夏季节生机勃发的葱翠欲滴。一角飞檐半隐在竹林丛中,郑夫人牛氏待客的所在就在这一座阁楼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