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陈氏出去,脸上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说出来的话却让贵子家的张着嘴一句也驳不得,最后还极一再郑重谢了陈氏,极心甘情愿地跟着马车去那个能让她学会厨艺、女红和怎么伺候人的地方去了,压根儿没了半点儿别扭和不情愿。
青杏去了趟后园,看了一眼暖棚的建设进度,就匆匆返了回来,到底心里有些不落意,顺着廊檐一直走去前院,想看看陈氏到底怎么打发那个妇人的……只是,她晚了一步,刚出二门,恰看到那妇人一脸感恩戴德地给陈氏曲膝行礼道着谢,上车去了。
青杏愣怔怔地站在二门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氏究竟怎么做到的,怎么能让那妇人好像占了多大便宜似的,被打发走了还喜滋滋的,一脸感激?!
陈氏看着马车出了大门,缓缓转身往后院而来,看到站在二门外的青杏,也并不意外,笑着道:“怎么,太太是不是又有什么吩咐让你来找我了?”
青杏怔怔地回了神,连忙垂了头曲膝道:“是,太太说要出城去一趟……”
陈氏笑笑,也不继续追问,只淡淡道:“那我们赶紧回去吧……今儿这天可是阴沉的很,说不定要下雪呢,咱们回去还要好好给太太备下御寒的大毛衣裳,还要多备些碳……”
说着,陈氏脚步不停地一直往里走去,青杏垂着头赶紧跟了上去。同时心里也多多少少似有所悟,就陈嬷嬷这份气度,这份事事有数,她要学的地处就多着呢!
八里庄子的花棚让邱晨算是开了回眼。尽管这个时代没有塑料薄膜,这些花农们也没有条件用昂贵的玻璃做暖棚,但一株株花卉却被他们培养的水灵鲜嫩,生机勃勃。只是,花农们培育的花卉大多是为了供应年节市场的,这个季节还只是刚挂蕾,没有正值花期的。邱晨逛了几个棚子,最后只买了几十个水仙球茎回来,至于什么牡丹、茶花、小金橘也订了不少,只不过暂时只是付了订金,进了腊月二十,花农就会根据地址给送货上门。
隔天傍晚,唐府打发了一个婆子过来,替他们家大姑娘唐兰芷传话,说是借用一下邱晨的点心师傅。邱晨很爽快地答应了,吩咐人去叫小喜。接着她又问了临湖水榭收拾的情况,那婆子连声奉承着,说:“都收拾妥当了,就等着后儿大姑娘请客了。”
邱晨打发了二两银子的红封,婆子千恩万谢地带着拎着包袱的小喜回去了。
连着阴了三天,第二天夜里,终于落了雪。
邱晨睡梦中隐约听得屋顶的瓦片儿簌簌地响了一阵,接着声音渐小,她也就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青杏就笑嘻嘻地回报:“太太,昨儿夜里下雪了,下得还挺大呢,都没了脚面儿了!”
邱晨来了兴致,穿了棉袄子来到窗根儿前,透过窗户上镶嵌的玻璃往外看去,果不然的,前边房屋的屋顶已经成了白皑皑一片,院子里的雪已经由小丫头打扫了,堆到了花池树木下。
微微眯了眯眼睛,邱晨收回目光笑道:“这一场雪,倒是应了景儿,临湖水榭那边芦苇盖雪,必定好看的紧!”
青杏满脸笑容地连连应和着,玉凤却捂着嘴笑:“今儿的雪虽然不大,出行到底不便,说不定那些小姐姑娘们娇贵的紧,就不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邱晨微微一怔也笑起来。她又有些想当然了。这个时代的道路可不跟现代一样……嗯,就是现代,雪天出行也会增加许多不安全因素呢!
说了两句,就丢开这件事,邱晨洗漱了,坐在妆台前让玉凤梳着头,一边默默地盘算着,今儿是十月初一开炉节,若是按照秦礼上一次送来的信算,再有半个月,满儿就该到家了……
回过神,看到玉凤正给她绾发,邱晨顿了一下道:“给我绾个出门的发髻吧,不用太繁复了,简单些,今儿要戴兜帽!”
玉凤怔了怔,随即答应着,替邱晨绾了个同心髻,简单地用两支青玉簪子攒了,又挑了一对一滴水青玉耳坠子给邱晨看:“太太,配一对耳坠子吧,简单大方。”
邱晨撇了撇只用一根赤金细链子垂下来的一滴水青玉坠子,默然地点点头,玉凤很受鼓舞地给她将耳坠子戴到耳洞里,青杏也拿了把镜在两侧照着,让邱晨看效果。
邱晨哭笑不得地叹口气,歪着头看了看,赞了一句:“还不错!”
“是吧,太太长的好看,这些首饰戴在太太身上真是它们的福气,就是太太平日太小气了,轻易不肯让它们沾了这福气去!”青杏在旁边说笑着,招来邱晨一个爆栗,呼着痛跳着脚躲到玉凤身后去了。
玉凤抿着嘴笑着,这会儿也上前劝道:“太太也用点儿胭脂吧?……这样的雪天,穿鲜亮衣裳最好看了,太太肤色白净倒不用傅粉,只点一点胭脂,搭上鲜亮的衣裳就很好看了!”
邱晨睨着两个丫头笑道:“你们俩今儿怎么的,一个两个的,一大早去掏了蜜蜂窝了?咋都跟抹了蜜似的。”
玉凤含笑不语,青杏躲在玉凤后头笑嘻嘻道:“今儿进了十月了,小小姐就要回来了,夫人心里指定欢喜,我们多奉承奉承,也好讨点儿打赏啊!”
“哦?”邱晨应了一声,目光转回来,在妆奁匣子里随意拿出两支她从未用过的赤金折枝花簪子来,“喏,东西赏了,可别再说什么酸我了,待会儿倒了牙可就吃不得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