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玩意儿肯定不是地缚灵,我从未听说过地缚灵这么厉害,再说了,就算真的是地缚灵,吴大娘直接搬出去就好了······”赵晴挠着脑袋,边走边说着自己的想法,恍惚间那种压抑又褪去,赵晴又是那个散漫的青年了。吴大娘的家在镇上的最西边,越往那边走,街道两旁越冷清,走到最后,这条街上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个小房子,门窗紧闭,根本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赵晴带着盛半夏走过去,轻轻敲了敲门。
“吴大娘,我是赵晴。”
除了赵晴和盛半夏之外,与顾家还有关的应该就只剩下吴大娘这个人了,吴大娘,是顾笑箫的奶娘,顾笑箫长大之后,吴大娘就被辞退了,也正因此躲过一劫。
没有人来给赵晴开门,赵晴又耐着性子敲了几次,他和吴大娘相处时间并不算长,只有短短一年多,赵晴怕她记性差,又补了一句,“我从洛云宗来。”
这次房门到是吱呀一声开了条缝,一对儿阴沉的眼睛透过门缝看出来。
“吴大娘,您还记得我吗?”赵晴试探着问道,他从门缝里感觉到了一丝阴冷的气息,令他有些不安,在他的印象里,吴大娘是个有点富态的很热情的女人,可面前这个给他们开门的女人,干干瘦瘦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灰色,没有焦距一般盯着地面,根本就不去看这两个人。
“吴大娘?”赵晴先一步走进去,双手搭着吴大娘的肩膀,轻轻摇了摇。可是吴大娘却像没听见似的,僵硬的转身,径直向屋内走去,途中踢碎了一个原本就横躺在地上的瓷瓶,然后她就那样若无其事地踩着满地的碎瓷片走了进去。
“师兄,她······”盛半夏看着这个场面有些惊悚,昏暗的屋子里东西摆的乱七八糟,还隐隐透着一股霉臭味,仿佛这个屋子不是给活人住的,而是专门给埋在地下的死人住的。
吴大娘还在屋子里僵硬的走着,完全没有要招呼他们的意思。赵晴也不客气,直接进了屋子,迈进屋门的第一脚下去,屋子里积的灰就轻轻扬起,似乎几年不曾打扫过的样子。
赵晴和盛半夏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盛半夏去了厨房,扑面而来的霉味和腐烂的气味,水缸里没有水,反而堆满了蜘蛛网,大大小小层层叠叠,把整个水缸内壁都铺成了白色。盛半夏在这个厨房里越看越不对劲,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惊恐跑出去找赵晴。
赵晴这个时候正跟在吴大娘身边跟她搭话,可是十句里能得到一句回应就不错了,还是那种简单的单音节发音。
“师妹?你怎么了?见鬼了?”赵晴看见盛半夏一脸恐惧跑过来,不正经地问。
“吴大娘,是鬼。”盛半夏看着赵晴身边的吴大娘,即使是听见了盛半夏这么说,吴大娘脸上的表情都毫无变化。
“我刚才去了厨房,整个厨房没有水没有任何一点可以吃的东西,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正常,而且你面前这个吴大娘,看着倒在地上的瓶子都不扶反而直接踩上去,碎瓷片扎在脚里,却连一滴血都不出,还有,你跟她说了这么多话,她有一句是正常回答你的吗?都是含糊的单音节对吧?那根本就不是她在回复你,那只是她化身为鬼之后唯一能发出的声音。”
赵晴低下头,看着吴大娘的脚,她的脚掌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有一片碎瓷片贯穿整个脚面,但伤口附近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就像是面前这个人身上的所有流动着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
“恐怕,这里的所谓地缚灵,就是这位吴大娘。她的丈夫和儿子,恐怕也都是被她所杀,一般地缚灵都十分怀念生前珍视的东西,在无意识下就会想要把其据为己有,而一只鬼要怎么把珍视的人据为己有呢?”
“杀了他们······”不消盛半夏说完,赵晴就喃喃地说出来了。他因为和吴大娘是旧识,所以根本不曾去怀疑过给他写信请求帮忙的吴大娘这个人,一心只想要从她的嘴里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到最后反而没有盛半夏这个局外人看得清。
“送吴大娘走吧。”盛半夏闭上了眼睛,赵晴点了点头。
赵晴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上面龙飞凤舞绘着图案,他把那张符纸贴在吴大娘的额头上,符纸烧出来一朵儿幽蓝色的火焰,把吴大娘的脸映亮。
吴大娘僵硬的嘴角扯动了一下,似乎是笑起来的样子,盛半夏看懂了吴大娘的唇语,谢谢。
“一路走好,吴大娘。”赵晴双手合十,微微倾身为她祈祷。
盛半夏破了规矩,用了灵力放了一把火把吴大娘的家烧掉了。吴大娘至少死了两年了,一只死尸在这个屋子里走来走去,聚集的阴气足够引来更多的麻烦,倒不如付之一炬,也好让吴家一家三口可以安安心心的走上黄泉路,没有后顾之忧。
赵晴看着破旧的木屋在跳跃的火焰里模糊、破碎,一股股青黑色的烟盘旋而起,那是被凤凰的火焰灼烧出来的阴气,那层青黑色的烟盘旋在屋顶久久不散,隐约间形成了一个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的模样。
盛半夏和赵晴站在街上看着吴大娘的家化为了一地焦黑的残骸,盛半夏听见赵晴说,“我们走吧,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是的,还没有结束。
一个已经去世很久的人,即使变成了只知道在自己家走来走去的死尸,那也是杀过人的死尸,她只残留着最原始的本能,临走前的那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