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靠近,一股热浪顿时扑面而来,惊得他连连后退,最后在苏晗的支撑下,才不至于被身后高高的台阶给绊倒。
只是,在看到连绵如海的屋脊上连绵的火焰时,他整个身子几乎要软了下去,额头顿时青筋直跳,映在熊熊火光里的面孔上,神色复杂多变,说不清是愤怒还是肉疼,远远看去,竟是格外的扭曲难看。
“哎,段某人,你说,咱俩送了这样一份大礼,要是那位总督大人跟咱们算账,那该怎么办?”
正厅东边拐角的廊柱下,顾惜若用手肘捅了捅某个人的胳膊,下巴指了指不远处的明哲,脑袋里飞快的旋转起来,暗自思考着,某人会是以何种方式来应对这样的情况。
刚才,段天谌提到“玩火”的时候,她一时玩心大起,兴致勃勃的拿着骆宇送来的浇了油的火把,在段天谌的掩护之下,从西客院偷偷的烧到了正厅,总督府将近一半的房屋都被她烧掉了。
据说,西南方向除了他们所在的客院,还有明哲专门辟出来的“金库”,那里面可是装了各种金银珠宝银两钱票的,如今皆是付之一炬。
回头若是她被人揪出来,明哲估计要扒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了。
“若若,你觉得,会有人看到是你做的手脚吗?”段天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伸开双臂揽住了她的身子,并将身上披着的藏青色披风环绕住她的身子,使她不被夏夜的风吹到,着了凉。
顾惜若涨红着脸,从脚趾头到发顶都在叫嚣着两个字——好热!
她浑身都被裹在披风里,只露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万分不耐的转了几转后,一双魔爪便毫不客气的扯下了身前的披风,纵身一跃就蹦到几步开外,拿着手做扇子,有模有样的扇起来,同时还不忘给段天谌横过去一记忿恨的眼神。
“段某人,虽然我很不想否认,你披着披风的样子实在是太酷了,可若是你把这件披风除下来,绝对会更迷人更俊朗的。”她咬牙切齿道,“还有,我现在在跟你讨论十分严肃的问题,请你收起这魅惑众生的笑,给我一个中肯的说法,好不好?那个所谓的总督大人,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段天谌开怀一笑,伸开双臂,黑亮的眸子里似是有着蛊惑,像一张网,想要入其中,“那么,若若,我这笑,魅惑到了你吗?”
有有有!
没有就怪了!
顾惜若暗自在心里嚷嚷着,差一点就缴械投降,只是看着那张脸上的笑着实有些愤恨,也不甘心在他面前屡次落了下风,硬是犟着嘴,恨恨的别过脸,不去看他,以免他又得意得飘飘然起来。
“呵呵……”段天谌低低笑了声,缓步走过去,懒懒的靠在了廊柱上,双臂抱胸,姿态文雅,说不出的赏心悦目,“若若,你放心,有我在,你没必要跟明哲相与,是以,他好不好相与,也与你无关。那个人,之前或许还存有一些侥幸的心思,可经此一闹后,想必也会收敛一些的。”
他说得笃定,语气里自有一股胸有成竹,可顾惜若还是忍不住担心,对他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这可是在明哲的地盘上,若是段天谌的底牌就是他们带来的那一队士兵,显然处境是十分的危险的。
今日西客院着火这事儿,想必彼此也是心照不宣,她甚至还隐隐觉得,明哲对他俩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指不定事后追究起来,还会把他俩拖下水呢!
“王妃不必担心,王爷如此英明神武,难道您还担心治不住一个小小的岐城总督吗?”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骆宇纵身跳到顾惜若身前,摆出一个较为撩人的姿势后,似乎才想起要给段天谌行礼,忙后退一步,拱手恭敬道,“属下参见王爷。”
“嗯,”段天谌可有可无的应了声,随即淡淡瞥了下他,漫不经心道,“吩咐你办的事情,你都办好了?”
骆宇闻言,从袖子中掏出一把折扇,边扇着扇子,边抬起衣袖擦拭着额头上沁出的汗珠,动作夸张,神情随意,仿佛方才的恭敬之色只是一种错觉,“回王爷,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能够移走的东西都移走了。想必火大也看不出什么痕迹的。王爷大可放心。”
“那就好。”段天谌说完,便没了下一句。
顾惜若拧着眉头,不悦的看着他们,心里像是藏着一只猫爪一样,被这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抓挠得心痒痒。
正想要开口问清楚,却见段天谌已经笑着走到她身旁,拉着她的胳膊就往不远处跳脚的明哲走去。
顾惜若心中狐疑,忙回过头,冲着骆宇挤眉弄眼,比了个口型。奈何骆宇存心不告诉她,气得她差点想要冲上去,狠狠的揍他一顿。
此时,正厅门前的院子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顾惜若眼尖的注意到,其中还有很多白日里跪地的官员,个个围在明哲的周围,又抚掌又拍腿,又哀声又叹气,那模样,仿佛被烧掉的,是他们自己的命根子一样,万分扼腕叹息。
顾惜若见状,忽然有些忍俊不禁,只是收到段天谌投来的无奈视线时,忙低下头,抖着肩膀笑够了,才缓缓抬起头来,整肃了一脸的神色。
“蠢材,还不赶紧去救火!若是让火势再继续蔓延,本官直接摘了你们的脑袋。”明哲没注意到那两人的视线,一门心思都扑在了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