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问得云淡风轻,可不知为何,苏紫烟却倍觉毛骨悚然,下意识的就要摇头,而后反应过来,又忙不迭的点头,盈盈水眸里满含怀疑和戒备,似乎是在估摸着她话里的用意和目的。
“要拿回这幅画,也不是不可以。”顾惜若唇角冷冷一勾,笑意若一朵娇艳玫瑰绽放于双颊,却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刺骨的寒意,“不过,你得老老实实回答我几个问题。这幅画是不是你亲手画的?又是谁让你画的?最重要的一点,你画这个的目的是什么?把这些都交代清楚了,你就可以拿回去了。”
她不会认为,苏紫烟会像自己一样,闲到无聊,无缘无故就去画出这幅画,并要拿它去做消遣。
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有所图谋。
本来,她还想问,这画中的场景是否见过,可转念一想,见没见过,她难道不知道?
这画里,画的不是别的,正是她被段天谌强吻的那一幕。
当时两人正坐在马车内,苏紫烟又不在场,怎么会见到这样的一幕?
她可不认为,苏紫烟会有所谓的“千里眼”,能够在千里之外窥得马车之内发生的情景。
那么,这幅画是谁画出来的,就很值得深究了。
苏紫烟眸光微微一闪,螓首微垂着,依旧是那副柔弱弱弱的模样,细若蚊蝇,楚楚可怜,“六嫂,具体的原因,您就不要问了,好吗?总之,这件事儿,对您并没有什么坏处。您就当是紫烟捡到的好了。”
揪出了堪称为“隐私”的事件,却让她不要过问追究,这是什么破道理?
还扬言对她没有坏处,去泥煤的“没坏处”!
如果有人把你的裸照揣在手里,大义凛然的告诉你,那些照片对你没有任何坏处,你是信,还是不信?
依她看来,不信还是轻的,遇到个性子暴躁,二话不说就抡起拳头揍了过去。
再遇到个成熟稳重的,直接将人告上法庭,要求赔偿精神损失费等等各种费用了。
顾惜若紧紧抿着唇,半晌后才仰天长笑了声,继而道:“七弟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老老实实回答我方才的那几个问题,我就把这幅画交还给你,你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苏紫烟贝齿咬着下唇,眼看着就要哭了,“六嫂,我……”
“说!”
一个字,汇集一切雷霆怒气!
顾惜若不再与她废话,耐性也在她这副怯弱做作的模样里慢慢告罄,冷不防一声低喝,直接将她未出口的借口堵在了喉头,熊熊火焰,千斤之压,朝着她劈头盖脸的砸了过去。
苏紫烟明显一怔,柔弱的脸颊上滑过一道泪痕,可她却顾不上擦拭,傻傻的看着顾惜若,却发现那张雅致的玉颜上,似是被入夜的白霜遮罩住,迷迷蒙蒙并不真切,水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但却带着近乎刺骨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
她垂下排扇般的羽睫,心中仍旧在权衡着其中的利弊,就在顾惜若以为她不会开口想要甩袖走人的时候,她才缓缓抬头,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再三斟酌着开口,“六嫂,紫烟说,紫烟什么都说。”
顾惜若冷冷挑眉,眉宇间的怒气和焦躁也被强制压了下去。
苏紫烟方才的挣扎,她尽数看在了眼中,此刻倒是很好奇,这挣扎之后的结果,会是怎样的?
“六嫂,事情是这样的。虽然紫烟嫁给了尧王爷,可仍未出嫁时,紫烟也听说了谌王的丰神俊朗,心怀仰慕之下,便……”苏紫烟小心的瞟了眼脸色沉静的顾惜若,见她并没有任何发怒或者暴躁的迹象,心下狐疑诧异的同时,也不免惊慌起来。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顾惜若不是对谌王怀有很深的占有欲吗?
为何听到她这么说,半点动怒暴躁的迹象都没有?
她本来还想着,把顾惜若激怒后,她就可以蒙混过关了的,哪怕此刻让她挨上一拳,也是十分甘愿的。
可是,顾惜若这样的反应,太过于平静,完全不在她的预料之中啊!那她接下去的戏,要怎么唱得起来?
这么一想,她忽然真的慌了,以为顾惜若是察觉到了她的小九九,才没有上当,一颗心顿时七上八下的,似乎稍不注意就会蹦出嗓子眼儿。
顾惜若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曼妙眸光里盈满笑意,只是却没有到达眼底。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苏紫烟想要编出一个荒唐的理由来糊弄她,她就往那张脸上狠狠的甩几巴掌,泄泄心头的火。
可在听到苏紫烟的那些话后,她的情绪忽然就那么沉静下来了,觉得甩巴掌实在是太有违她的完美形象了,而且动起手来也很累,倒不如逗逗这朵白莲花,看看她能开出什么奇形怪状的花来。
“六嫂,紫烟说得都是真的,您难道不相信紫烟吗?”苏紫烟见她没有反应,顿时急了,忙不迭的解释道,“其实,紫烟也知道这样的举动很是不对,可是一时情不自禁,紫烟也没有办法,六嫂,对不起!”
说着,她满脸愧疚的低下头,随之屈膝行了一礼,怎么看都觉得无比恭敬。
“说什么对不起呢?你都说了,一时情不自禁而已,我又不是不可以理解。”顾惜若不禁莞尔,眉眼弯弯,闲散中透着一股灵动,“不过,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说,在谌王和尧王之间,你更加爱慕尧王爷一点,从而才默许了那次的错嫁?”
顾惜若凑到她耳边,吐气如兰,轻声呢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