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朔存瞥了眼自己的儿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这个儿子,自小便能力不凡,深谙心计,手段也足够狠辣,一直以来都是他的骄傲。
可是,在那个人面前,他都觉得自己要矮上一节,又遑论是自己这个有些心高气傲的儿子?
“暝儿,不是我夸大其实,你没跟那个人接触过,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人的可怕。”柳朔存伸手扶起柳屹暝,语重心长道,“至于具体的情况,我也不能透露太多,但是你要记住,仅此一次。日后再见到那些人,千万要记得以礼相待。”
柳屹暝眸光微沉,在无人窥见的角落里快速的划过一道冷芒,只是脸上依旧是那副恭敬听话的模样,倒是让柳朔存稍微放下了心来。
只是,想到之前的事情,愁云又覆上他的脸庞,随便嘱咐了几句后,便挥手让柳屹暝退下。
柳屹暝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为他如此烦忧的情绪而感到十分不解,微微低头思忖了片刻,才缓缓问道:“父亲,您今日进宫,究竟是所为何事?方才儿子回来时,听说小叔被皇上关入大理寺了,这又是为何?”
柳朔存本不想透露太多,只是目前仍旧是一筹莫展,兼之这个儿子也很足智多谋,索性便将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告诉了他。
末了,他才幽幽叹道:“此次,若不是尧王爷出面求情,怕是你小叔也逃脱不了被打入天牢的噩运。谌王这一出手,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啊,看来,以前我们都小看他了。”
对此,柳屹暝深有同感。
他与谌王接触不多,较之尧王爷的温润如玉张扬适宜,谌王就显得格外低调深沉了。
“父亲,依儿子看,这场博弈,并不一定就是咱们输了。”他抬起头,眸光里的阴柔和暗沉一闪而过,在柳朔存的狐疑视线里,缓缓道来,“苏统领和小叔虽然下了狱,可谌王手里的兵权也上交了啊!更何况,苏统领在御林军里待了这么久,总该有些收获,若是在后继的统领人选上,能够做一些手脚,此次的结果岂不是也变得无甚影响了?”
柳朔存闻言,眼里顿时划过一抹亮光,只是想到现今的局势,他心头又蓦地一沉,想着这个儿子终究是太过于自信了。
御林军本来就是直属于苍帝的。
之前,许是基于对臣子的信任,他才不去过问太多,这才让他们钻了空子,得以将苏启亮安插了进去。即便苏启亮在担任统领期间,真的有所收获,能够将人笼络,估计也只是一小部分而已。
而如今,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身为一国之君的他必然不能容忍。更甚至,苍帝心里恐怕也开始起疑,想要再动点什么手脚,简直是难上加难了。
如此细究下来,情况也并不是真的很乐观。
柳屹暝见状,嘴角一勾,漾出一抹浅淡的弧度,一半隐于暗影,一半沐浴于昏黄的光线中,像是柳梢下停泊的轻舟,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说不出的诡谲和神秘。
但见他低头沉思了会儿,片刻后才凑到柳朔存身旁,附耳低声的说了几句。
柳朔存猛地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暝儿,事关重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啊!你确定,这样能行?”
“为何不能行?”谁想,柳屹暝却是得意一笑,长眉微微上挑,“父亲,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横竖能够达到咱们的目的,为何不采取最便捷的方法呢?怪只怪,那人挡住了咱们的路,他日回头说起,也只道成王败寇而已。您说是吗?”
柳朔存眸光微闪,并没有立即深究他话里的意思,而是看向柳屹暝,暗含精光的眼神在他那张脸上审视了一番,神色随之变得凝重而复杂。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的手段竟也变得如此凌厉很辣了?
他可知道,方才那云淡风轻的一番话,一旦真要实施起来,绝对会在朝堂内外掀起滔天巨浪的?
柳屹暝也不闪躲,大大方方的让他审视着,仿佛于他而言,方才的话只是吃饭喝水般的自然随意,根本就不值得如此大惊失色。
“父亲,儿子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这才与您探讨一番。您若是觉得可行,儿子即刻让人去安排。毕竟,北部边境和南部边境的战事在即,咱们要下手,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啊!”他拱了拱手,颇是意味深长道。
柳朔存别有意味的看着他,眉宇间的褶皱显示着他内心的纷乱和复杂。
半晌后,才见他疲惫的摆摆手,转过身,双手撑在桌案上,背对着一脸期待的柳屹暝,沉吟着道:“暝儿,此事暂且搁下吧。待我与尧王爷商量过后,再决定是否需要这么做。”
毕竟,他再怎么不择手段,也不可能拿苍朝的江山来做赌注。
这其中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错综复杂的关系,他自己都有些理不清楚,更别提这个年轻气盛的儿子了。
柳屹暝也深知自己的提议有些冒险,倒也安分的应声,又说了些关切的话语后,他就转身往大门走去。
不想,他还没走出门,便听到门上传来轻叩声,随即狐疑的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神色微微凝重。
早在很久之前,他这个父亲就定下了一条规定,酉时过后,没有紧要的事情,不得随意靠近这间书房。
那么,此刻这略显急促的敲门声,又是为着何事?
“开门看看。”柳朔存眉峰隆起,语气也带着几分不耐,“暝儿,你先去应付着,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