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内。
段天昊端坐着边品茶边打量着厅内的摆设。虽然等了将近半个时辰,他神情依旧温润平和,眉宇间根本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焦躁和不耐烦。
想到这几日谌王府内消息传出的异常,他心里却是暗暗多了个心眼。
往常,每隔一段固定的时间,便会有人从中递出消息来,可事情奇怪就奇怪在这里。据手下人回报,自上一次消息递出后,谌王府里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他心里隐隐约约也有些知道,其中肯定是出了意外。
像他们这些天潢贵胄皇室子弟,谁不会在别人的府里安插几个自己的眼线,谁的府里又没有几个别人安插进来的眼线?他相信,自己府中也有其他人的人,时不时找出一个杖毙处死,也是常有的事情。对外只说,这几个下人不安分,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按理说,谌王府里属于他安排进来的人,都是一些毫不起眼且行事谨慎的角色,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异常,是否就意味着,他这个六哥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有所动作了?
当然,如果他知道,不止他一个人遭遇了顾惜若这种“地毯式搜查”的噩运,怕是要吐一口老血了。
“见过王妃。”忽然,门口处传来婢女们请安的声音。
段天昊只觉眼前一暗,迎着微微刺眼的光线看过去,却见素衣黑发的顾惜若从容淡然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青冥,两人一前一后,始终都保持在一步的距离之外。
夕阳斜照在顾惜若的身后,挥洒出浓墨重彩的一笔,从而形成一个炫目的光圈,远远看去,整个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衣袂翩翩,丝绦轻舞,美不可言。
他微微眯起双眼,像是被顾惜若周身若有似无的夺目光彩灼到了,而在顾惜若看过去时,状似不自然的别开眼,端起案上的茶盏漫不经心的呷了一口,神色上看不出任何的波动。
只是,那握着茶盏的手却紧紧的绷起来,那一颗心脏似乎仍停留在方才初见顾惜若的快速跳动的那一瞬间。
这感觉来得如此凶猛奇妙,让他向来自诩强大的自制力坍塌了一部分,剩下的另一部分,都还魂游在天外,就连青冥和顾惜若各自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也都没发觉。
“尧王爷,你是来这里发呆的?”顾惜若觉得,如果她再不开口,指不定这人就要陷入无端臆想当中,无法自拔了。
段天昊闻言,冷不防一回神,却在抬头的瞬间撞入一双晶亮灵动的眸子,眸底深处似是有流水淌过,望进去便像是置身于冰凉的湖水中,瞬间冲淡了夏日的暑气,整个人随之清爽无比。
他忽然有些移不开视线,脑子里自动回想起以前的画面,似乎很多时候她也是睁着这样一双好看的眼睛时刻追随着自己,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外到王府。
只是,那时候被她追得烦了,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此刻再突然看起来,才发觉原来顾惜若也有不输于苏紫烟的美丽,甚至她身上那种灵动飘逸的气质风华,根本就是无人能比。
这一刻,他忽然脑袋里冒出来一个词——独一无二!
“咳咳……”这时,一旁的青冥忽然轻咳了声,声音很大也很刻意,在接到顾惜若明亮强烈的视线时,将手圈起抵在唇边,又有些心虚的咳了几声,心里却是哀嚎不已。
他容易吗他?
不仅跟了个喜怒无常的王妃,要忍受着各种各样的怪脾气,还得替王爷把王妃看牢了,万不能惹了桃花给王爷戴了绿帽子。
若不是尧王爷几次三番目不转睛的盯着王妃看,他哪里需要“客串”这么一场?
听到这几声刻意的咳嗽声,段天昊也瞬间回神,有些游移的神志顿时飘了回来,再看到顾惜若双腿交叠着,双手抱胸懒懒的仰着身子靠在椅背上,一点大家闺秀的形象都没有,前一刻还存有的“美好绮念”顿时灰飞烟灭。
残酷的总是现实啊!
看着顾惜若坐无坐姿软骨头般的模样,他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他佯装着咳了几声,而后才缓缓道:“听说,六哥感染了风寒,许久都未曾好,本王过来看看。”
“哦!我家王爷很好,再过几天就可以痊愈了,不劳你费心。不过,既然你已经坐在了这里,再喝一杯茶,就可以走了。”顾惜若也不看他,只是悠哉悠哉的晃着一条腿,拿起碗盖轻轻的拨着浮在最上面的嫩绿茶叶,头也不抬的摆摆手,冲着青冥吩咐道,“青冥,给尧王爷上茶。尧王爷时间宝贵,这茶可要上得讲究一些。”
“是,属下遵命!”青冥连忙转身走了出去,不出片刻,一碗茶便出现在了段天昊的手边,速度快得直让顾惜若怀疑他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居然能够想到自己会来这么一招。
段天昊眼里划过一丝诧异,只是很快就隐没在如海般深邃的眼眸里,须臾,端起案上的茶盏,姿态优雅的朝着顾惜若隔空一敬,随即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
顾惜若忍不住眯眼,心中虽然有些不愿意承认,可从她一个穿越来客的感知上来说,段天昊这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风华,浑然天成的皇室气韵,并不是说着玩儿的。
无论前世今生,她自认均是做不到这个层面上,素日里,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从来都不理会他人对自己的看法。
或许,在书香世家里,她这样特立独行的个性,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