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咽下满腔的不甘之后,佘煜胥手下一动,那柄匕首就划过苍帝的脖颈。
“慢着!”段天昊紧盯着那锋锐反光的匕首,见它在苍帝的脖颈边划出凌厉的弧线,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儿,手心也黏黏腻腻的,冷汗直冒,“本王可以放你离开!可你必须要放人。”
佘煜胥讽刺的看着他,好像是看脑子坏了的白痴。
段天昊也是个极其骄傲的人,何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那一眼,落在他的身上,烈火热油般滚烫辛辣,只恨不得立即避得远远的,站树荫下乘凉。
可他不能。
纵然他害怕这些麻烦,也对苍帝拿他做垫脚石而心有不甘,可大敌当前,苍帝被人掣肘,他却无法做到完全的漠视,更无法将这么多年与苍帝之间的父子亲情悉数抹杀。
他和段天谌不同。
这些年,身为一个君王,一个父亲,苍帝却让他真真正正感受过民间所讲的“父爱亲情”。
或许,这其中夹杂着很多复杂的因素,可他宁愿相信,在某些方面上,他是让他的父皇失望了,才会使得对方做出如此明显的改变。
到了此刻,他甚至不怨不恨——皇家的角逐,从来都是残酷的。他比不上段天谌,从而被他的父皇放弃。
细想起来,也似乎也算是常情。
这些年,跟在苍帝身旁,耳濡目染,他的胸襟气度自然不会仅仅局限于短浅的利益之上。而在苍帝交予他的道理中,有一条则是——凡事以苍朝江山为上。
苍帝曾跟他说过,那个位置,能者居之。
若真是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太无能。
这也就是他方才背后放佘煜胥冷箭的原因。
又如佘煜胥所讲,他在皇宫内外做好了部署。尽管苍帝暗中为段天谌做了那么多事情,若真是要赌一把,他未必就赌不赢。
他有一千种方法,能和段天谌进行争夺,却也不是在此刻;甚至,他宁愿用第一千零一种法子,将其光明正大的揽入自己怀中——
而不是通过出卖亲生父亲这样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无耻行径来获取。
倒不是说他有多清高亮洁,在皇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生活那么多年,他也懂得什么叫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可在看到苍帝明显的偏袒时,他忽然萌生出一股不服气,就是想要证明给苍帝看看,作为他唯二儿子里的其中一个,他到底有没有那个本事坐上那个位置,以后是否又能坐稳那个位置。
而如今,事实也证明,他的能力并不如想象中的好。
可那又怎样?
苍朝不会因为他坐不稳而没了继承人。
无论如何,这偌大国土上的一切,都是姓段的,就算不是他坐,也会是他那个英明神武睿智无双的六哥坐。
至于眼前这个欲要染指祸乱苍朝江山的小国之人,还是乖乖给他滚走吧。
“本王劝你最好考虑清楚。双拳难敌四手,或许你和你手下的身手都很不错,可皇宫里的御林军成百上千,你确定你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离开?”
这话,绝对算不上危言耸听。
看着眼前这威严挺立气势森然的御林军,头一次,佘煜胥在对敌时出现了神思恍惚的状况。
直到言畅轻言提醒,他才乍然回神,眸光骤然转冷,阴沉得几乎能把人冰封埋葬,叫人心生畏惧。
他垂眸,看了看意态从容的苍帝,目光在脖子处那抹鲜红的血迹上停顿了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没有动作。
之后,他忽而问向言畅:“外面都准备好了吗?”
言畅立即点点头。
佘煜胥见状,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手下控制苍帝的力道更紧了几分,冲段天昊道:“快点命令这些人让开,否则本宫不介意让你的父皇血溅当场。”
这么说着,他还特意将匕首推进了几分,威胁满满。
段天昊顿时左右为难。
放,还是不放!
这是个格外严峻的问题。
不想,苍帝却没有那么多顾虑,直接吩咐道:“都给朕往后退去。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行动。违者,格杀勿论。”
一国之君都这么说了,御林军岂有不遵从的道理?
但见寝宫外围困成山的御林军唰一下往两旁退开,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道路,肃杀之气不减反增。
许是有了前一次的教训,佘煜胥再也不敢小看这个在龙椅上坐了几十年的人,甚至他还很清楚的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
可即便起初的优势已不存在,他还是愿意为此耗下去。
原因么?
有些说不清。
或许是责任,又或许是——无聊!
无聊到想要找点什么事儿来做,就比如说,杀人。
此次掳掠苍帝,完全是出于对昔年舅舅故去的纪念。本想着,此间诸事结束后,他可以结束压在肩上的多年负担。
不成想,竟发生了如此多的波折。
莫不是他想要罢手,老天还不允许了?
思及此,他唇角轻勾,也不去怀疑苍帝为何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将苍帝往前面一推,整个人就跨出了奢华辉煌的寝宫。
两旁,御林军冷肃着颜色持枪站立,不像阻拦,倒像是目送。
一国之君被劫持,动静已经闹得极大,段天昊早在搭救不成时,已经命人传令下去,除去守护九重宫门的基本守卫,其余位置的御林军皆赶来护驾。
此刻,苍帝等人一走出殿门,成百上千训练有序的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