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煜胥抬头,以他的武功修为,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不远处大树上不断晃动的人影。
一想到自己的狼狈就被那两个人收入眼底,心头的无名火蹭一下就蹿了上来,扬声叱道:“谌王,你我之间的事情,何时需要一个女人来指手画脚?你费尽心思要把我困在此处,如今又这般躲躲藏藏,又是什么意思?”
他的声音满含轻蔑,可细究之下,倒是能够从中听出些许的中气不足。
树上,顾惜若眯起眼,从凌乱的枝桠中看下去。
一片厮杀凌乱中,佘煜胥长身玉立,衣袂翩翩,若是忽略掉脸上阴鸷的神色,倒也不失为一翩翩佳公子。
他的脸色略显苍白,一袭黑衣裹着修长挺拔的身姿,丰姿俊朗中透着一抹孑然和虚弱。
那仰头的角度,依旧不能掩饰住他与生俱来的皇室尊荣,尤其是处于如此混乱的情况之下,那举手投足间的尊贵气派依旧不减分毫。
顾惜若的小手又狠狠的揪着段天谌胸前的衣襟,眼里满是不甘。
都到了这个时候,凭什么他还能保持着这样的淡定从容,仿佛他们所做的一切,对他根本就构不成威胁?
天知道,她有多希望能够把他脸上的这份镇定给撕裂?
“若若,别再揪了,小心你的手。”段天谌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小妻子为了一个男人而拧眉气愤,心里颇不是滋味。
尽管他很清楚,这样的神情表现只是因为太痛恨了这个人了,可他还是觉得万分碍眼。
伸手扳正了她的小脑袋,口气有些酸酸的:“若若,你若是觉得,不希望看到这个人,咱们就把他赶走便是。何必为他闹得自己心情不愉快呢?”
“你知道什么?”顾惜若揪起他的衣襟,几乎是贴近他的脸,极其愤恨道,“当初,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就要怎么讨还回来。你且看着吧,我一定会让他哭天喊地的求饶的。”
段天谌忍不住扶额,对这个小妻子的想法开始有些不能理解。
不过,矛盾来说,难得看到她的小脸上焕发出如此神采,也不忍心去打击她,只是伸手抚顺了她鬓边微乱的长发,柔声问道:“那依你看,该如何去惩罚他?”
他斜睨了下佘煜胥,树上黄绿叶子争相掩映,遮住了他眸光里一闪而过的寒芒。
其实,佘煜胥的生死,他完全不在乎。
如今遇到这样绝佳的机会,他最该做的,就是斩草除根,以报多年积压在心头的遗恨。
可若是他的小妻子想要羞辱佘煜胥,使其哭天喊地的求饶,他也不会介意。
横竖今日的时间还很长,等他的小妻子玩完了,再来清算新账旧账,也是可以的。
苏靳寅满头黑线,听着这两人悠然自得的对话,忽然感慨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终究还是见识太少。
站在下面的人,好歹也是东梁国的太子,就算此刻龙困浅滩,手中依然还握着一些势力。可这样不屑一顾的态度,可算是对对方的极大讽刺了。
他幽幽叹了声,直起身子,透过掩映的树叶枝桠,端详着下方不远处的情景,眸光微闪,出口的话也变得格外慎重,“王爷,王妃,苏某以为,此间之事,不宜拖延过久。您二位是否需要……”
速战速决?
他本想这么说,只是在看到顾惜若骤然射过来的目光时,最后的四个字都被掐断在喉咙里。
不知为何,对上那样澄澈明亮的视线,他觉得整个人都要跟着矮一截,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般!
即使算起来,他根本就没做什么值得心虚的事情。
顾惜若尚且不知道自己的淡淡扫视竟有如此大的影响力,如今她关心的是,到底是什么底气,能够让佘煜胥在面对此般必败的局面时,依旧可以保持这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姿态。
越想,心里就越不明白,以至于到了最后,两只小手就死命的抓挠着头发,嘴里犹自不甘心的嘟囔着什么。
段天谌伸手阻止,回头看了看下方身姿笔直的佘煜胥,瞬间觉得苏靳寅的提议还是很不错的。
于是,他也不打算继续躲藏,伸手揽过顾惜若纤细的腰肢,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若若,你看,咱们也玩了这么久,该看的也都看了,是否可以早点结束,回去歇息了?你的身子都还虚弱着,可得仔细调养……”
“嗯,我知道。可是,没有狠狠惩罚那姓佘的,终归是不甘心啊!”
顾惜若揪着他的衣襟,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像只小猫儿似的不停抓挠着他的心弦,一痒一痒的,直让他心神摇晃。
他反握住她的手,抚摸了下她柔软的发顶,笑得温柔如水,“等把他抓住了,随你怎么惩罚。横竖此刻他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该怎么做,还不是你说了算如果现在没想出来,那也不要紧,下次继续想就可以了。”
苏靳寅在一旁听着,忍住想要吐血的冲动。
见过宠人的,就是没见过谌王这么没原则的宠的!
为了不让自己露出别样的情绪,遭了谌王的不悦,他还是理了理衣袍,动作轻盈的飘下了那棵大树。
顾惜若见状,也摇了摇段天谌的胳膊,两人相携着,落到了离佘煜胥不远的地方。
佘煜胥唇角冷冷勾起,看着相偎相依意态闲适的两人,讥诮一笑,“本我还以为,谌王派这么多的士兵来围剿我,只是图个省事。如今看来,倒是我高估了谌王了。瞧这坠入温柔乡中乐不思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