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火铳团练,掺上一些能战的军官老兵,还是可堪一用的。【92ks. 】”
张善夫顿了一下,有些尴尬地补充道:“陈昂他们,就是这么干的。”
赵行德这才恍然大悟,没说什么。一开始,行军司也没有料到乱军居然能战,匆匆调集了一批留守河中的军队去平叛,结果不但顿兵坚城之下,连野战都无法获胜,致使军士伤亡惨重。如果不是张善夫及时调整了战略,勒令各营留守军士不得出击死保仓城,又将主力集中在乌浒水以南的护闻城,陈昂等人又在全力围攻大宛城,只怕忠于护国府的军队现在河中连一个支撑点都保不住了。
“那至少要带五百人去护闻。里面有许多宋人,”赵行德看着窗外,沉声道,“此乃东西两朝协议之外的军务。还有留在此地的两万水师将士,商船水手,对他们的想法,还有对他们的安排,将军府和护国府可有考虑过吗?”窗外,已经扎营的火铳手放松地在岸边游荡,有的还大声地夏国骑兵打着招呼。对火铳手来说,这趟海上之行虽然艰苦,与河北战场比起来,却称得上是享福了。炮船的火力几乎可以横扫一切敌人,火铳营只担负警戒和打扫战场的军务。既靠了岸,到了夏军的地头,更让他们一下子放松下来。正所谓士气可鼓不可泄,士兵在执行军务时憋着一口气,能够克服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困难,可当完成任务之后,突然又冒出来一项更艰苦的军务,无疑会招人抱怨,有损士气,甚至可能引起哗变。此外,赵行德对宋国朝廷,特别是已经有思想的军官们,也需要有一个交代。
“五百人里面四百多都是宋人,全是军官和老兵,眷属都在宋国。”张善夫沉吟未决,赵行德便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多?”张善夫皱眉道,“火器司不是在关东训练了一大批军官和老兵吗?”
“那些大部分都在洛阳团练使和吴玠上将军麾下。【92ks. 】”
“这样,”张善夫垂下眼睑,拍额道,“真是人老糊涂了,”他沉吟了片刻,缓缓道,“赵将军为大夏出生入死,位居上柱国,也不怕你知道,陈昂这一伙人谋乱,先后结好了契丹、突厥,许下休兵之约,真正的目的,便是集中力量并吞关东。关东诸人若有疑虑,赵将军大可对他们直言相告,为大夏平叛,也就是为了关东。除此之外,这一仗之后,大将军府将lùn_gōng进爵,颁发赏赐,平叛兵将有功者,若愿归化我大夏,可以晋身军士,除了领取田地,荫庇民户之外,丞相府也会与关东交涉,安排家眷来河中团聚。平叛军若果真忠勇可嘉,我还愿意向护国府建言,这些关东壮士可以和团练精锐共同新立一军,自行推举百夫长,校尉。不过,”他的目光转向窗外,压低声音道,“这次河中叛乱,护国府校尉们震怒异常,已经有人指责因为大将军府抽空了河中兵力,才让乱党有机可能,甚至怀疑老夫是乱党的共谋。”
“真是荒唐,”赵行德心下也有疑惑,口中却斥道,“老大人若是参与其事,就绝不是如今这个局面。”
“你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张善夫苦笑了一声,不与他计较,接着道,“赵将军还不知道,痛定思痛,西征军中的校尉们正在动议,将来如果不能得到三分之二以上护国校尉的同意,不得征调普通军团的军士离开本州,如果要讨伐异国的话,护国府和大将军府会优先考虑调动禁卫军和招募团练出征。这可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老夫估计,只待叛乱平息,护国府就会通过这个动议。此外,另立新军,增加护国府校尉人数也会越来越难。”张善夫不知是真是假地叹了口气,摇头道,“我大夏也算是如日方升的强国,校尉们也多三四十岁的壮年,正是建功立业之时,没想到凑在一起,这暮气沉沉的,竟比我这等老头子还要重。”他看着赵行德,意味深长道,“不过,元直麾下的关东俊杰应当看得出来,对关东来说,这倒是喜非忧。”
赵行德一愣,随即笑道:“当年开国帝定下一击二虎之策,恐怕也是考虑,关东若无失德之处,就不必流血漂杵了。”
“你对关东朝廷,倒是有信心的很哪。”张善夫含笑道。
“赵将军对个人名位也看的不重,放心不下的,恐怕还是关东的故人。”话已经说透到这一层,他便索性更大方一点。
“只要老夫还能在五府说话,若韩氏能在辽东站稳脚跟,灭了高丽,有一国之地,韩氏便可以封王,若契丹一再倒行逆施,自取灭亡,韩氏取而代之也未尝不可。赵将军在关东的旧部,元直也可以和将士商议去留,军府不会相强,如果陆罗邓诸将更愿意自守于三朝之间,老夫也可以助其一臂之力。至于西南海水师,赵将军且去布置,只需要做到,当前,从海路确保西征大军的粮草不缺,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说。如何?”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赵行德,这条件不可谓不厚,从夏国的利益来说,支持韩氏牵制契丹是理所当然,但若是说辽国覆灭之后,韩氏取而代之,则是未必乐见。而放任河南三镇的去留,等于放弃关东战场的主动权。哪怕护国府历经动乱,不愿再兴师动众,大将军府也未必愿意。张善夫的一诺千金,不过,能不能相信,却要看赵行德自己了。若不是当下形势急需赵行德统兵解围,哪怕五府已经决定休养生息,张善夫也不会做出什么承诺,这种谨慎,也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