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迎面照在陈东身上,在他身后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仿佛一个巨人站在他的身后。
这些年来,内忧外患从未断过,但大宋国势却是蒸蒸日上。朝廷放开了盐铁盐酒茶等多项专卖,去除一切苛捐杂税,在各地撤除关卡,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工商业蓬勃兴盛历朝以来仅见。在民间富户成倍增长的同时,丞相府又迫使各州学政同意重新丈量田亩,清理隐田,使民间的负担更合理而均匀。朝廷励精图治,不但遏制了辽国对江南的入侵,更收回河北,大宋对辽国已经是攻势。河北岳飞屡次上表,很多人估计数年之内,宋辽必有一战,那就是直捣上京,报仇雪恨的时候了。
在身边人的眼中,陈相公不仅是一个真正的君子,也是历朝有数的良相。
陈东少时性烈如火,及至后来.经历渐多,一副热肝胆深自内敛,犹如一团温暖的火,能在严冬中为人去寒,哪怕是在局势最艰难的时候,他也给身边人以大宋必定中兴的坚定信心。他身为丞相,却从不毫无道理地强占上风,也不用尖酸刻薄的语气和下属说话。他目光远大,,事务繁忙,总是无暇对付那些毁谤,他同时又深明大义,每欲尽可能争取多数人支持朝政,而不是斤斤计较一些琐碎小事。
来到礼议大殿门口的时候,陈东没有忙着迈步进去,而是站在门槛外,负手环视殿中,目光所及之处,许多学政或拱手见礼,或不自觉地垂下目光。唯有楚州学政陆云孙等人,联名弹劾已属图穷匕见,也不再虚以逶迤。陆云孙更直视陈东,两人目光交错,仿佛迸出火花。
“好,好。”陈东一边对两旁的学政拱手,一边泰然走到为自己准备的座位前。
礼议大殿高大宏伟,照壁上供奉着孔孟圣人像。殿中朝廷百官和学政各有座位,不过,为了议事方便,座次的安排并非自上而下的两行,而是如太极两仪相对的一个圆形。议论的时候,所有人都能看到说话人的脸。丞相的座位在中间,恰好置于在阳极之上,而他的对面,阴极的座位却是空着的,那本是参知政事侯焕寅的位置。在整个议事殿的上首,陛下的龙椅也是空空如也。除了对天盟誓或丞相特别要求,陛下都不会亲临这里,龙椅也就一直空着。
陈东坐了下去,百官和学政这才落座,这是朝廷礼数,即便是陆云孙,也遵守着礼数。
“我倒要看看,”陈东微微一笑,身体后倾,对温循直道,“有多少人跟着陆云孙胡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身边这七八个人听得清清楚楚。温循直点点头,邓素微微叹了口气。
陈东是动了真怒,不过,他也并认为多数学政会跟着陆云孙一起“胡闹”。原因很简单,陆云孙主张还政于陛下,回归强干弱枝的祖宗家法。如果陆云孙秉政,是必要收州县之权,甚至会改动大礼法,不再由州学公议推举地方学政、知州,重新由朝廷任命州县牧守。然而,学政们尝到了权力的甘美滋味后,就绝不可能放弃手中的权力。陈东有信心,大多数学政不可能跟着陆云孙走,因为,那就是自己绝了自己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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