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午夜,梦醒时分,尉迟修却是满身冷汗。自从白天遇见那帮人开始,一整天他都没来由的心事重重。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那梦非常真实,真的就像是自己身临其境一般。他不敢想,也不能想。如果他失忆之前是这样的身份,那这一生都不可能有自由的一天。
梦中的男人最快乐的时光都是和那名女子在一起,虽然只是一个影子侍卫。那女子至始至终也没真正的注意过他。可尉迟修能很明显的感觉出来,梦中的那个男人为了女子就是舍弃自己的生命亦在所不惜。当女子被自己的丈夫误解伤害时,他亦很心痛,却只能默默地守候在女子身边,寸步不离。他以为这样的感情一辈子都不会有尽头,但是只要能这么默默地守着她,他竟满足了。
那样的心情很苦涩,很心酸却也是他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尉迟修忍不住扶上自己的心头,那种苦涩和心酸的感觉越来越真实。他不得不正视,或许梦中的那个男人就是失忆之前的自己。
场景跳过,女子被丈夫强行送走。原本不应该是他去护送的,但他为了争取到这个机会,对同仁下了阴险的招数。最终由他亲自护送。
临走前女子对丈夫撕心裂肺,深痛恶觉的决裂,不知道为什么他既心疼她,却又有些暗喜不已。
最后一个场景,他们在前往上京半途中遇上边塞敌军埋伏刺杀。全军三十余人,奋力抵抗,最终只剩三分之一的人狼狈出逃。为了逃避后面的追兵,他们只能选择转移路线,却不知前面有更大的死亡之险等着他们。
路经一处险山处,因着连续暴雨,最终竟然爆发了山洪,泥石流。全队十余人根本就来不及撤退,他拼尽自己的命一直保护着那个女子,直至巨石下落。
印在他脑海里最后的画面就是那女子将他奋力推开,让毫无防备的他往后仰去。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要这么做,那样的巨石碾压下来,就算是他也只能护一人周全。何况是她这个纤纤弱女子。
不用继续回忆梦境,他都知道那女子最后的结局是什么。除了粉身碎骨之外,再无任何结局。看着自己最心爱,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女人却生生的死在自己面前,砸得粉身碎骨。那种钻心至极,撕心裂肺的痛瞬间在心头爆开。那种痛夺去了他的呼吸,夺去了他的神志。
回神时,尉迟修单手抹过脸颊,一手的湿意,他不知道自己留得是噩梦后惊出的冷汗,亦或是心痛的眼泪。
那种比死还难受的感觉,远比他小时候非人的训练来得痛苦。
记忆如被打开闸口的洪水,不断的向他蜂拥而来。容不得他逃避,似乎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接受。
何谨起了个大早,盘算着今天去潇湘园以后,还得去趟集市上。原本昨天就要买的东西,结果也不知道尉迟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的硬是拖着她在潇湘园里待到天黑才离开。看看日头,那男人今天竟然破天荒的还没起来。以往这个家里他总是第一个起来。今天连她这个懒人都打理妥当了,他竟然还没起,不会是生病了吧。
自从尉迟家有钱后,在尉迟前辈那间房里又隔了一间出来,怕打扰老人家休息,于是另开了一扇门。怕那尉迟真的生病,何谨只得上前敲门去。
敲了半天也不见反应,总不好直接就闯进去吧。正当她站在外面犹豫着,里间的门开了。是老人家的门开了。
“发生什么事了?”
“有些晚了,平时尉迟总是天不亮就起了。今天那家伙到现在还没见他出来。我怕他是不是病了。”
“你等等,老夫进去看看。阿修的身子骨一直都没恢复好,要不是因为我日日要吃药,他也不至于重伤未愈就上山打猎去。”
“他受过很重的伤吗?”
“嗯,几乎没有活下去的可能。”最后虽是救了回来,但身子骨到底是大不如前了。老人家推门进去的时候,尉迟修昏睡在床上。只见他满身被汗浸透,那件单薄的里衣几乎能拧出水来。可见他是做了一晚上的梦,直到此刻还未见他清醒。冷汗还在不断的往外冒,显然是进入了梦魇。
梦魇中的人不可轻易叫唤,以免他出不来。老人家赶忙上前,手脚熟练地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没过一会儿,他才缓缓醒来。
尉迟修睁开酸疼的双眼,印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是的,他已经完全记起来了。他也知道了她到底是谁。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庆幸她还活着。虽然已经不是那个他完全认识,暗恋的女子。虽然她已经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一切了。
突然面对她,他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她是“她”,却又不是“她”。
“喂,你傻了,呆呆的看着我干嘛。”这家伙一醒来就这么呆呆的盯着她看,脸上的表情是千变万化。问题是她觉得便扭啊。
“哼!”尉迟修有些不适应她对自己说话的方式,故稍稍别开脸去。
“你不是被昨天的梦魇弄傻了吧。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谁?”怎么一觉醒来看她的眼神似乎很陌生,又似乎不是,很矛盾。
“没有。”他是她的侍卫,她的影子。而她是大渊朝最有权力之一的楼相的女人。如今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份心思要如何自处。他宁愿自己从来就没有恢复记忆。那他就可以毫无顾虑的去喜欢她。
但是现在他不能了,他只是楼家养着的隐卫,这一生的命运都是为了保护楼家人。此刻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