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毅抬起幽黑深沉的眼看向她,缄默无言。
没摇头没反驳,半晌,才启唇道:“六年前战打完了,已经在准备回京的路上,我爹却忽然率着一队人马暗地里出去,彻夜未回。那夜他出去前先打发我率军出发,是在半路上他才追上来的。我问过他出了什么事,他没回,后来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可父亲的目的是什么?
那个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他这么坦荡的交待,阿弗打趣道:“看来你爹对你也不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贺兰毅眼眸低沉,似乎在思考着些什么。
当年战争结束后,两军休战文书一签,东夷残余士兵被遣送回去,可路上,路上到底回去了没有?
若从这里的死尸残骸来看,他们根本就没有回去,或者也有一部分余孽侥幸逃回,才有了第二次的进犯。
那他们这次是来复仇的,是针对他?
还是来抢回当年争夺的东西?
阿弗一句话打断了贺兰毅的沉思,“你爹杀掉的会不会是那些战败的俘虏?不是说好送回去的吗?在送回的路上,再杀了他们。你爹是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样出尔反尔,会不会犯法?不然,就是为了掩盖什么......”
贺兰毅冰冷的眸子划开一道凌冽的痕度。
阿弗吐了吐舌头,“得了,你爹是好人,我不会再说他老人家坏话。如果你还不开心的话,你可以骂骂我爹,我不会介意的。”
贺兰毅冷冷的面孔破开一许裂痕,含着笑说道:“你爹是谁?”
阿弗觉得自己真是疯了,怎么跟他谈杀父仇人这个话题?
他要是生气起来,虽然对付不了自己,对付别人总不在话下吧!
打着哈哈说道:“画了好久肚子好饿,今晚要不要吃鸡?”
贺兰毅知道她故意转移话题,淡笑道:“你把人家家里弄得一团糟,到时擦不掉。”
“又不是你家。”
“我家就可以了......”贺兰毅说完喉咙一噎,不自觉地抿了抿手上的茶。
阿弗想起一事,画完一遍符咒静下心来才道:“我第一次闯进你家时便发现你家有点怪怪的,但我又感知不出是什么,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不是什么脏东西,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说不定还真会去你家探探。”
贺兰毅顿了一顿,心道她一直以来不是都对自己设防得很重,难道现下她终于肯卸下防备了?正想问她什么时候,便见她已经将收拾东西走到自己跟前,指着自己的手说道:“跟你借个东西。”
也不待贺兰毅反应过来,阿弗已经自然熟地抓起他的手,牵起第三根手指,她的指尖在自己手边轻轻缠绕着。
指尖溢出了鲜血,围在第三指间绕成一圈。
贺兰毅瞧见她嫣红的嘴角翕动着,似乎又在念叨着什么奇奇怪怪的咒语。
这事要是放在以前,对于这种蛊惑人心的神鬼之谈,他可能就一走了之了,可换成是她,却没来由地接受蛊惑。
随之,第三指萦绕着的那血线,不过一瞬便溶于她的指尖,消弭不见。
阿弗抬头,便见他饶有趣味地看着他那第三指,长眉紧蹙,薄唇微抿,好似因为那消失不见的东西而生着闷气。
真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阿弗只好跟他解释道:“借你点血一用。”
贺兰毅点头,没有反对。
阿弗见他还真是好说话得很,也不问自己拿去做什么。
不由对他善意地叮嘱道:“除了我,谁要跟你借血你都不能借,若被坏人拿去很容易利用你下蛊做坏事,当然我不是坏人,不,我虽是坏人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做坏事的,所以千万别招惹我。”
临走前交待:“如果睡觉时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千万别开门。”
门被掩上,贺兰毅看着周围空荡荡的屋子有些失神,扬着唇角不知笑些什么。
......
......
灯烛明明灭灭,屋子里静谧无声。
夜里的风声灌进来,呼呼地敲打在窗棂上,却又被什么东西给挡住。
风戛然而止。
似乎更加生气了,周围的空气萦绕着一股极为暴戾的气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的嘶鸣。
风耸动,院子里的树木生生地从中间被拦腰劈断。
人被风刮得乱跑,在叫喊,由于惊恐而发出的惨叫。
屋子里一丝风都涌不进,平静无澜。
贺兰毅站在涣散的烛火前边,漆黑深邃的瞳孔直视着墙壁上的朱砂书写下的符咒。
他照着符咒上的字迹,一遍遍地在雪白的宣纸上临摹着。
脑中回放着阿弗写这些字时的一举一动,从字迹的起势到收尾,一遍遍地加以回放。
或许是处于无聊的缘故,或许是为了能更深层地接近那个地方,或许只是单纯地想模仿她的笔迹。
不知何时,那个声音又传了过来,“你是不是想学这个?我教你要不要?”
贺兰毅有些好笑,觉得这可怖的女人现下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个女人到底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可竟愚蠢到想来利用自己。
他没有理会。
女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这下更近了,“她那半桶水的功夫怎么会这些?她那样蠢的人学什么都不会,要不然也不会被丢弃,可我不一样,我是真真正正的巫蛊传人,我会的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你不知道吧,这蛊拿来害人比救人要好用得多了,还能控制你想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