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紧闭,谷穗却还靠在门上呼吸轻颤,心底惶恐。
想了又想,如今出入城门已经下了死禁,要想撤离也已经失了先机,又不敢擅自乱动惹人显眼。如今的局面,直叫人坐立难安。
一扇院门,隔开了两重心境。
另一边的木槿也是一脸的闷闷不乐。
谷穗姐性子疏离淡漠自己早就知道,只是刀子嘴豆腐心,从未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甚至在她眼底,像她这种自制的人早就修炼好了“任尔天崩地彻,我自岿然不动”的心境。
可今夜她平静的脸上似乎已经破了功。
到底是什么东西惹得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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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声已经消了大半,但场下的观众却还兴致盎然不愿离去。
因为还有最后的压轴大戏还没开场。
“实在抱歉,倚袖今夜没法上场。”一身着褐色长衫,颌下是修剪完好的山羊胡须的老者惴惴不安地说道。
“什么意思?”声音微微发涩,夹杂着一丝不悦,因为喝多了茶,唇角溢出淡淡的茶香气。
宋叔勾着腰背,对着面前这个斜长着腿,脸色不好的富家少年赔着笑。
“这位少爷,倚袖前些天着凉,身子骨不爽利,嗓子也哑了,这才无法登台表演。”
老者客客气气地解释着,又指台上海未卸妆的另一花旦说道:“但除了倚袖,园子里还有其他青衣也唱的得不错,比如这个小晴,虽然比起倚袖年轻,但也算是倚袖手把手教出来的,嗓子甜美,不少客人对她赞赏有嘉。”
老者姓宋,是这戏园子大小事务的管事人员。
众所周知,戏园子真正的主人是倚袖小姐,也就是这戏园子的当家花旦,但主事的却是被她交托给了为人处事经验最为丰富的宋叔。
常来看戏的人都知道,倚袖小姐名头响,所以一向只负责在最后一幕戏才出面压轴。
露个面唱一小段戏,她的任务也就结束了。尽管出场时间短暂,又有端架子的嫌疑,但为了看着最后一幕戏而撑住场子直到最后才愿意离开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这就不得不归咎在她本身就唱功俱佳,唱念坐打更是样样皆行,文戏武戏拿手就来。
富贵少年却道:“看来我还来得不是时候?”
宋叔点点头,“若是往日,最后一场压轴大戏便是由倚袖主场,可是她今日确实是无法开嗓。”
富贵少年听到这里也难免消了兴致,恹恹然。扬着扇子慢吞吞地问道:“只是今日无法开嗓子唱?”
宋叔勾着背应道“当然了,又哪能日日不开嗓呢!”
富贵少年问完这句话后便一言不发地离开。
宋叔这才朝着身边那个看起来木讷老实的单眼皮男子说道:“一开始他那副听不到戏就要打人的模样还以为是个不好惹的呢。”
阿田摸了摸脑门仔细想了想,对宋叔道:“若明晚倚袖小姐嗓子还没好怎么成?”他总感觉这人还是会再来的。
宋叔捋着半白的山羊胡须,叹气,“明晚的事那待明晚再来说。”摆摆手而去。
显然是不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阿田是戏园子里复杂打扫清洁的杂工,话虽少,但心思较为敏锐,只是因为他话少的缘故存在感较低,所以很少有人会注意到他说的什么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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锣鼓喧喧也总有散场之时,戏散后就意味着人也要进入安静的休眠状态。
阿弗没睡反而在房间里晃晃悠悠,最后发现一个装戏服的大箱子,颇觉有趣,便将所有的戏服都看过一遍,最后才将衣服随意一拢,也不掩饰自己翻过东西的迹象。
因为她知道,所有人肯定都会以为这是个好奇且爱美的小姑娘偷穿妈妈的水晶鞋。
谷穗夜里就一直守在屋子外边的石阶上,屋里的响动自然避不开她的耳朵。
只是她知道,这肯定是个好奇且爱美的小姑娘偷翻大人的衣柜罢了。
因为她还臭美地将戏服拉在身前试了又试,就差没往脸上涂涂抹抹了。
不过这样也好,毕竟这孩子这么听话,再加上不哭不闹,比起别人家的小孩好对付多了。
只是这孩子天晚了还不肯睡这一点比较烦人罢了。
然而,烦人的事情还在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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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四天,谷穗才终于发现了不正常。
在端着食物给阿弗填肚时,便问出了自己的怀疑,甚至还想过给她请大夫这一危险的念头。
阿弗嚼着肉包,奶声奶气地说道:“我才不要大夫,大夫要开那些苦苦的汤药,若你敢请大夫我就离开。”
谷穗皱眉,有点像是对着不听话的孩子发火,说道:“我是怕你这么久了都没好好休息过,怕你生病出事。”
阿弗哀声叹气,撅着肉包也有点感觉没滋没味,“我是担心我家八公没饭吃,所以才睡不着。”
八公是谁,这些日子天天听她念叨,谷穗才清楚那是什么。
一匹马驹都能对它无比的看重,相反的,来此至今,却没听她谈起过任何一个宁家人。
在端着盘子离开时,背对着她,身子在迈出屋子时蓦然停住,迟疑了好几瞬才扭头回来盯住她。
“你怎么不问问外边的情况,外边的人还在找你么?你家人如今过的好不好?找不到你会不会很伤心?你怎么能真像,像是没事人一样?”谷穗实在是看不过她现在这样一副不作为的样子,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