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而过的冷风将云雾席卷而去,夜色的漆黑与沉寂却从未发生任何变动。
自从入了秋,天色黑得是越发地早了,屋子内的灯火也早早燃起,照开一室通明。
林诩一入屋内就抓起桌上的茶壶倒水,没成想一大口凉水入了喉咙口,浇得他心底透心的沁寒,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所以那天才会说那些话?”
贺兰毅坐在办公案后看着整理着卷宗,长时间看着卷宗工作令他有些犯累,抬起两指捻动着眉心,“只是怀疑,不曾想又是真的。”
林诩一脸忿然,“他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还能遁地不成?”
“那天出事的时候我明明注意过现场的动向的,他们绝对不可能得手,除非是牢狱内出了内应,里应外合这才把他劫走的。”
门外的阿弗忽然心口一震,没成想那天的猜疑竟然还是真的。
这群吃软饭的小白脸,押送个人也能让人给跑了,真是可恶。
贺兰毅清冷的嗓音响起时,阿弗越发贴近了门板偷听着他们的秘辛。
“第一,抓回来的海贼共八十七人,除了在路上因为动乱死了一个,人数从进来为止就不曾发生变动,如今也是,只是穆其和瓒被人调动过。”
“司所内重重戒备,禁卫森严,不可能发生任何异响都没人发现。”
“而且,司所内有我们的人安插在里面,就算是其他的人想动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所以,路上的暴乱给了他们很好的掩饰。”
“第二,你那天出发前我不止跟你说过要将他们从于邵均手中要回来,另外更要时刻紧盯着那个男人,小心他使什么手脚,这些话你不会给忘了吧?你回来之后我还再次问了一遍,你也给我确定的答案。”
林诩仔细想想,似乎真的有那么一回事。
然自己那天特意穿了那副威风飒飒的铁甲,可去到那里后才发现自己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郁郁寡欢,一路不忿,直到最后看到混乱之后才发挥了自己那丁点余惹,总算是在自己那群手下面前出了下风头。
可没成想,今日才知道那个所谓的首领穆其和瓒竟然在半道上被人调了包,而监狱内的那个不过是个被抓来的替死鬼。
牢狱内的替死鬼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了,但在重刑之下,却发现他与真正的穆其和瓒有很大的差别。
在东夷历史上,穆起一族曾是东夷王室一脉。
任何王室子弟都会在身上纹饰特殊的纹身,以此彰显自身的身份高贵。
林诩或许不知道这些事情,但贺兰毅年少时曾同他的父亲讨伐过东夷海贼,见识过真正的穆起族人的纹身。
所以当林诩未曾那狱中之人身上发现任何纹饰时,便知道这事已经出了差错。
所以在层层重刑之下,那人最终也是个软骨头,透漏了那么一点线索。
他只是被人利用过来顶替的而已,至于真正的穆其和瓒却不知逃往何处。
贺兰毅道:“以前也曾发生过这样类似的事情。”
林诩骤然全身一凛,冷峻的眼神朝他身上觑了过去。
原来这穆其和瓒位任腾蛇岛首领不过半年,就将一支聚居地分散,秩序散乱,人数不过半百的队伍发展到如今少说也有五六百人的海上势力。
这不得不提穆其和瓒的父系亲族,当年便是腾蛇的海域及其海岛的霸主,不过是在多年以前被他父亲率军灭掉之后,腾蛇岛这才一直消弭了下去。
直到这半年后,父亲身死,两广海域的边防更是换了皇帝自己的人,这才勾起了那群余孽的跃跃欲试。
东夷海贼擅长水上作战,又熟悉海上地形,那场大战持续了两年,打过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交锋,打得十分辛苦。
其中印象深刻的便有两次。
第一次真正挫败他们的时候,活抓了那群海贼,在押送他们的路上依旧发生了同样的民众暴乱,跟此次的性质查不了多少,也可以说是十分相像。
当初也是不知道有人劫囚,而是第二次东夷海贼经过一个月的整修后率领残部卷土重来,而他在战场上见到面容无比熟悉的敌人,初还只以为是面貌相识的缘故,也并没有将那人当成同一个人的想法。
可是那次他们并没有再次活抓他们,父亲也并不打算将他们押送回狱中而是就地斩杀。
本来朝廷派的监军带了命令前来,说是圣上要求好生看待这群东夷海贼。
因为他们也是东夷王室一脉,穆起一族便遣人来谈和,皇帝不知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
穆起族人供上了女人和珠宝,甚至还有很多是他们海里的珊瑚玉石,其中很多东西不乏令偏安一隅的皇帝大看眼界。
惊叹了海底竟还有如此美轮美奂的东西,又想到穆起族人极其擅长海战,便想着假借和谈的名义,背地里暗中扶持穆起一族做傀儡。
利用穆起一族对正统的东夷王室的痛恨及其王位的诱惑,进而打击东夷王室,以便日后将东夷全部收做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是那一年,百姓对海贼早就怨声载道,早就生了恨不得将他们削皮剔骨的心,和谈不仅失了民心更是引起他们发地嚣张妄为。
在传达圣令的监军还未到达两广边境的战场时,与父亲同朝为官的臣子便已经率先报了密信,于是便在路上事先安排了埋伏,在监军到达战场前率先将海贼给一并剿杀。
直到监军来了之后才发现事已成了定局,两族和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