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当然不怕绿岫这个人。他怕的是绿岫“圣女”的身份,因为她代表真神,得到教众的无上尊崇。讲武力,对付这小女子不在话下;可对付她,只讲武力将令他万劫不复。他慌忙跪下道:“若是不敢,圣女息怒。此事,自当由圣女圣裁!”
绿岫疲惫地道:“若旗主的忠诚,我最是了解,然而云旗主之勇烈,我也是一样的信任。我希望你们能和平共处,不负真神所托。”
若是点头称是,却将拳头恨恨紧握。
绿岫伏下身,轻轻地念了句祝颂的咒语。若是急将双手置于胸前,跟从她的指引,念诵经。
每得到圣女的亲自祝祷一次,就能洗去与生俱来的罪恶一分,免得死后在地狱中重刑加身之苦。若是虽然不服,却不能不满心欢喜地接受她的安抚——哪怕,这更像是种交换。
祝祷既了,绿岫拂拂衣衫,让若是离开。自有两个侍女上来,扶住了她。
她生性-爱-洁,今天奔波劳累,又费了不少心神;早想到圣女宫的天然温玉池里泡一泡了。只有在独处的时候,她才能彻底放松与放空,暂时远离尘世的喧嚣。
地从水里出来,肤光胜雪、貌美如花,只是那一头如黑缎一样的丝已被她毅然割断了。这些天她一直披面纱、裹头巾,便是为了掩盖它。
后悔么?不,她不后悔。柳初动不值得她后悔。
绿岫缓缓拉上衣扣。圣衣雪白,映着她的寂寞,美丽苍白的人生。对了,就是苍白,没有激动,没有喜悦,甚至没有未来。她是不是会永远如此苍白?
她不由地羡慕妒忌恨那个原来也叫做“绿袖”的女子,多想和她一样仗剑走天涯啊,而她不能。
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愿不愿意认识师傅,如果她没有救他,现在的她,会有什么不同?
七岁那年,她当选为下一任的圣女,被接到圣女宫中,由上一任的圣女教习各种教内经教务,就是在那个时候,师傅出现在圣女宫。
那天,她正处于突破某道难关的关口,一夜未眠。
万籁寂静,圣女宫的东北角,突然有一个奇怪的东西从天而降,那东西长得像一头巨大的苍蝇,头上长了螺旋桨,随着它的坠落,一道浓烟随即升起。
好奇心起,她向那方向奔去。
然而,那东西看起来不远,却着实不近。至少,她还没有近距离地看清楚那怪物,就遇见了一个穿着青衫的年轻男子。
他是汉人,可是,又和汉人感觉不太一样。许久以后,她才明白这“不一样”到底是有多“不一样”。然而当时,她以为那“不一样”,是因为他比她见过的所有汉人都。
他头披散,十分狼狈;胸口有一大块的血渍,显然受了极重的内伤;他阻止了她继续向前探索,对着受惊的她微微一笑。
她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笑容。“你叫什么名字?”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