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线原本清亮,这会儿为了装出神秘,却刻意压低,带着一丝淡淡的沙哑,温柔备至。
魏三娘在对上那眼神之后,瞬间打了个激灵。
她是过来人,怎会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原本看这两人衣着人模狗样,加上一心想打探这涮锅子,却没想到,被人用如此龌龊的想法惦记。
她岂是吃素的?双手一叉腰,柳眉竖起,杏眼怒张,檀口一开,便是一长串,噼里啪啦。犹如夏日突如其来的一串冰雹兜头而下,打的这衣着华丽,俊朗无双的少年顿时僵硬在原地。
骂完之后,顿时感觉到浑身轻松。连这两天卤水的郁闷都跟着消散,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离去。
周围姑娘也从爱慕的眼光变成了鄙夷。
什么如玉公子,原来是到处勾搭女人的浪荡子啊。
楼明城石化般的坐在远处,突然,听到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
他眼珠子移过去一瞧,郝啸端着酒杯,笑的杯面水纹不稳。
他这才跟醒过来般,褚红着脸,恼羞成怒:“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
郝啸止住了笑声,可嘴角却还高高上扬着,站起身,将银钱拍在桌上,转身便欲走。
仔细一看,能看出来,他的左脚是微微跛着的。
“等等!”
楼明城叫住他:“酒还没喝完呢!“
“不喝啦!”
郝啸转过身,眼底挂着笑意:“再坐下去的话,我怕一会儿这些人都该冲着咱们扔臭鸡蛋了。”
楼明城这才发现,周围围着的再不是那些面含羞的少女,而是一群妇人,正对着自己指指点点,面带怒容。
他连忙拿袖子掩了面,站起身来,狼狈不堪的跟着郝啸身后,不时催促:“快走快走,真是,丢死人了。”
谁能想到,这看上去年轻貌美的小妇人,竟然已经是这个岁数了。他自喻慧眼,今儿算是栽深沟了。
走了几步,楼明城突然想起什么,威胁郝啸:“今儿的事,可千万不能告诉泾之。”
“放心。”郝啸拍了拍他的肩膀,难得起了调笑的心思:“这么丢人的事,我可说不出口啊。”
“你,你!”
楼明城狼狈的捂着脸,一跺脚:“我先回去了,这几天就不出门了。”
说罢,慌不择路的一溜烟跑了。
只听到身后郝啸的浑厚笑声阵阵。
这小妇人,最好以后别叫我遇见你!否则的话,小爷非得报了今日的一箭之仇!
楼明城在心底暗暗发誓。
魏三娘却压根没放在心上,她现在一面走一面想着那涮锅子的事,不禁一阵头疼。
这么麻烦不说,何况做出来未必能让人都接受的了。蜀地人人爱食辣,而大同却酷爱面,虽说能吃点辣,却也没听过那么个吃法啊。
算了算了!
明日便是月中,士兵们也该休息了,与其在这里苦恼,不如打起精神好好准备明日的吃食呢。
想到这里,魏三娘顿时又来了劲儿,一路快走回到家中。
大门已经落了锁,她直接从后院进去,瞧见李大郎在外面劈柴,而厨房里面也亮着光,进去一看,原来是李二郎和张氏两口子。
张氏坐低着头揉面,李二郎则背对着没看见她,这会儿涎着脸,在张氏身旁磨蹭:“这都好几天了,身子好些了没?要不,晚上我给你上药啊。”
魏三娘一听不像话,连忙咳嗽两声,吓的屋里人顿时分开。
“娘。”
“娘。”
李二郎嘿嘿一笑,摸着后脑勺:“娘,您这走路,咋跟猫似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啊。“
张氏脸都臊红了,撞了他一下。
“哦,刚回来,看厨房的灯还亮着来看看。”
闻着锅里的熟悉的味道,她不禁挑眉:“我不是说不做卤水了吗?”
“哦,娘,是这样的。”
张氏连忙解释:“家里今儿买的下水还有一些,我今儿早上一路都收拾出来了,这会儿卤完最后一锅也就不做了。“
突然,魏三娘感觉闻到了一股不一般的味道。
她使劲的嗅了嗅,纳闷:“好像这次做的,有些不大一样,你添了什么东西吗?”
“哦,您是说这个。”
随着大锅盖的揭开,一股子热热的蒸汽随着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待那股子白雾散去,锅里的东西逐渐呈现在眼前。
红褐的汤汁咕嘟咕嘟泛着泡泡,里面有一挂大肠和半副猪肝,正安静的躺在中央。
而它们的周围,则漂浮着一粒粒的青麻椒,还有几根红艳艳的东西。
“这是啥?”
魏三娘用筷子夹起一根,闻了闻,又放在口中。
才咀嚼了两下,顿时,口中如同火烧般的。幸好张氏手快,连忙舀了一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纵然如此,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这,这辣椒也太霸道了。”
张氏吓坏了,看婆母确实没事了,这才松了口气。
“娘,这种辣椒,我叫它红炮仗,在嘴里就跟炸开了一样。二郎爱吃辣,我寻思放两个进去添点滋味呢。”
魏三娘却想到了别处。
“你是说,这一锅里面,就放了两根,所以汤汁才是这种红褐?” “对啊。”张氏夹起另外一根,放在一边准备丢掉:“两根放下去,不一会儿汤汁就跟着变了。这卤水像三弟这种不喜辣的是一点都吃不得,还从未有人一口吃进去呢。娘一会儿还是去三弟那边拿些药
,省的吃坏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