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曾经历过的糗事,会似的人在日后想起来时,仍然想刨个坑钻进去。
而曾经的艰难,在日后想起来,却会淡然很多。
后半句,易如常一向觉得很是扯淡。
苦就是苦,会忘记,就说明不够苦。
又入梦了,那无尽的江水。
快要被淹没了,全身是刺骨的冰凉,未有头顶是不会停止的暴晒。
江水的冲击力之下,酸软疲惫的身躯几乎无力抗衡。
但是还不能走,不能。
“我们在这里!”
“妈妈!”
“啊!!!”
“抓到我……”
“呜呜……”
男女老少,甚至畜生,风雨飘摇之中,都在用残存的力气呼救。
我不想死,还不想死。
他们都这样说。
谁又想死呢。
迎面而来的浪里不仅有排泄物,还有尸首。
尸首泡涨了,在炎热天气中迅速腐臭,混合着呕吐物,粘腻得满头满脸。
死亡和失踪的数字不停增长。冰冰冷冷的,和满地堆叠的尸首一样冷。
地狱修罗场,不过如此。
“阿常。”
“谁?”
在一声呼唤中猛然惊醒,全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易如常抹着汗,好一会儿才调解回了体温,衣服也很快就干了。
发冷的感觉却留下来。
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还躺在自家的“椅子”上,安稳,又熟悉。
外面还在下雨,屋里却静悄悄的。
这样也好。
回厨房倒了一杯水,再出来时,没想到外面很快热闹起来。
“你能不能别靠我这么近,那水!”
“又不是我……好吧……”
“零食给我!”
“喏。”
恶霸萝莉回来了。
哟,还有新添加的小跟班。
身后的年轻男子明显就是被欺负的模样,略微无奈地跟在她身后。
易如常端着水靠在门边儿,老父亲似的望着宁宁和徐磊归来。
只见宁宁打着一把小绿碎花伞轻轻松松,徐磊则顶着塑料雨披,双手没有闲的。满满当当十多个口袋,手都勒红了。
“买的啥。”
易如常凑上去。
徐雷立刻笑开:“师父你醒了啊!”
“出去。”
“嘿嘿,常哥别啊。开玩笑开玩笑!你看我买了这么多东西呢。”
徐磊虽然被如此嫌弃,依旧不离不弃,还献宝似的拿出手里的袋子们。
他一边脱了雨披,老实地把宁宁的伞一起放到了洗手间,另一边忙开始打开拿回来的东西。动作十分麻利娴熟。
易如常甚至觉得这是他的家。
宁宁嘴里还含着波板糖,甩甩脚,拿了其中一个小口袋,乖巧地找缸坐下来,开始翻弄。
“零食谁出的钱,就这么吃?我问她。”
知道徐雷要误会,他拿脚指了指宁宁的方向。
果然,宁宁听见之后嘟了嘟嘴。
停下手,非常勉强地抬头,小声问了问他们:“那,你们吃不吃嘛……”
二人摇头。她乐得一个人翻弄。
最后选了包天使土豆片,愉悦开餐。
顺便威胁:“徐雷,要是不好吃,我打断你的腿!”
“好嘞,大爷,您就放心吧!”
徐雷小二一样吆喝着,比了个“ok”。
一旁,他偷偷朝易如常无奈摇了摇,后者耸耸肩,同表无奈。
喝了口水,易如常坐在一边。
徐雷独自翻弄了会儿,抽空打破沉默,笑道:“常哥,刚才你没说两句话就直接睡着了,是不是特累啊。
我看待会儿还是我来做饭,你休息。不过可能要把你厨房弄乱了。”
“行,你收拾好就好。
不好吃,我打断你的狗腿。”
“好的!”
其实,这孩子说话可比以前中听很多了。
易如常却不觉得多欣慰。
一个人说话难不难听,和他经历过多少苦楚很是有关。越在尖酸的环境中,他越会看人眼色下菜。
幸好,他笑起来还是当年的孩子模样。
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好不容易伪装的成熟模样在此时,烟消云散。
你经历过什么?
店主人没问出这句话。没必要,这么热情,难不成以后还都一起过活了。
谁都得自己坚持下去。
收拾的时候,徐雷无意间挽起了袖口露出了手臂,那手臂看上去却是伤痕雷雷,且全是陈年旧伤。
他估计过了几秒才注意到,忙装作不经意地放了下来。
扭回头看了看,发现店主人正皱着眉头,注意他们一路走过来,地上带的水,并没注意到自己,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提着东西去了厨房,徐雷想起来,又补充了一句:“常哥,刚才没敢吵你,就跟宁宁出去逛了一会儿。
正好有家具城,我想着你家东西少,我就在家具城订了一套沙发,一会儿送到。
对了,还有床。也一起送来。
你不介意吧……”
“我床还能用。”
易如常示意他看小二楼的床铺。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想着换个新的睡也不错。
人家都好心好意送来了不是吗?
那边,徐雷却“啊”了一声,笑着否认了。
“那是宁宁要的床,女孩子嘛,要娇气点。
我住沙发就成。”
估摸着没有注意到易如常悄悄放平了上扬的嘴角。
他还在絮絮叨叨:“对了常哥,还有什么缺的用我就去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