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从早上就出去野了,到了吃饭时也不知道回来,越来越不像话了!”
钟娘一边数落着一边走到门口扯开嗓子喊——
“希冀嘞——希楠嘞——来家吃饭喽——”
……
这是乡下人最经典的喊孩子吃饭的吆喝声,带着唱腔一般声音拖长,如此才能让声波传得更远些。
钟娘喊到第二遍时,钟小弟和钟小妹应声了,显然是从村东头朝家里来了,看来这俩小的还是没忘了要回来吃饭。
这俩小的一到家就被钟娘好一阵数落,俩人倒也乖觉,没一个敢吭声的。当然,如果他们大姐没有双手交叉抱臂地杵在那儿,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们,他们或许还会做些小动作啥的。
钟娘数落了有几分钟,见他们的认错态度还算良好便停住嘴道:“行了,赶紧去洗洗手吃饭,等会儿面条该坨了!”
俩小的得到赦免,欢呼一声奔向厨房的水槽边洗手,洗完还顾不上擦手呢就围在正在盛面条的钟希望身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钟小弟:“俺大姐,刘大海他爹娘昨天不是还理直气壮地来俺家闹吗?今天可怂了,别人都骂到他们家门口了,他们愣是不敢吱声!”声音里难掩幸灾乐祸。
钟小妹:“俺大姐,俺瞅着那个老太婆也不是好人,把刘金凤的脸都给抓出一道道印子出来,那刘金凤更怂,就知道在那里小声哭,都不知道还手的,要是俺,一准抄上家伙揍死那个老太婆!”一边说一边攥紧拳头挥舞着。
钟小弟:“你别总是三句不离‘抄家伙’成吗?有本事就赤手空拳地打,那才是真功夫!”
钟小妹:“切,你才是笨死了,直接用拳头打自己还得疼呢,还是抄家伙好!”
钟小弟:“你个毛丫头屁事不懂,不和你讲了!”
钟小妹:“你才屁事不懂呢,俺就喜欢抄家伙咋地了?”
钟小弟:“不可理喻!”
钟小妹:“你才不可理喻呢!再说了,俺又不是鱼,理它干吗,它又不会说人话?”
“噗——”钟小弟没忍住笑出声来,继而幸灾乐祸地起哄,“钟希楠你惨了,明明之前练字时还写过这个成语的,结果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意思,简直贻笑大方!”
“你才贻笑大方……呢!”钟小妹怯怯地偷瞄向将最后一碗面条盛好的钟希望,心里慌慌的,眼神闪烁着不敢与她对视。
钟希望像没听到他们的说话一样径直将面条直接端到盖帘上,然后一起端到饭厅里。
她大姐这到底是什么反应啊?钟小妹心里非常不安,钟小弟则在一旁偷偷发笑,钟小妹气得要打他,结果没打到,俩孩子便又追着打闹起来。
钟希望摆好碗筷,朝那俩小的一瞪眼,打闹声立马停止,俩小的乖乖坐到饭桌旁。
不知是什么原因,今天饭桌上的气氛有点怪,谁都不说话了,俩小的也只好埋头吭哧吭哧扒着面条,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吃完饭,钟小弟收拾碗筷去水槽清洗,钟小妹拿着块抹布擦桌子,而后拿笤帚将饭厅和厨房的地给扫了一遍。
他们家住在最后一排最西边,钟爹钟娘和隔壁住着的二奶奶也不是个太过喜好八卦的人,一直秉持着“有那看热闹的功夫还不如在家里多干点活儿或是歇着”的原则,所以村里的什么八卦消息一般都会迟点才能传到他们耳里,就比如钟小弟和钟小妹说的那事,钟爹钟娘就不知道,而二奶奶想来也是不知道的,不然她应该会找钟娘闲聊几句的。
钟希望从俩小的只言片语里隐约能够猜测出是什么事来,所以就多问了俩小的几句,然后她的眉头就越皱越紧了,心说,这几个熊孩子,还以为他们长大了办事能靠谱点,结果还是这么不着边。
这时,和他们住同一排但位置比较靠东的钟大牛家的媳妇,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过来溜门子。乡下妇人就是如此,即便是八卦闲聊也不忘做点儿活儿。
钟希望和俩小的都叫了声“俺大娘”,在钟希望的眼神示意下,钟小弟立马去倒了碗温开水过来,而钟小妹则搬了小板凳放在大牛媳妇的脚下。
“矮哟,你们家孩子可真懂事,哪像俺们家那三个,调皮捣蛋的,天天嗓子都能喊哑喽!”大牛媳妇比钟娘大了有十来岁,娘家姓李,人看着胖胖的挺和气,钟娘要是出去溜门子一准会去她家。
“小孩子嘛,小时肯定都调皮捣蛋的,大了就好了,你家三个现在不都成家立业了吗?孙子孙女都有了,小英小剩不也是挺老实听话的吗!看着就是好孩子!”钟娘笑着应道,手里也拿着一只鞋底在纳。
“老实倒是老实,但不听话啊,肉得要命{当地方言,意思是闷头性子,不说不讲,但又格外执拗},说几遍都不听,死犟死犟的,看着就气人,没少被俺打!”
俩人说讲了几句家常,大牛媳妇就开始讲起刘大海家的事了,听她这么一说,倒是和钟希望的猜测差不多。
昨天下傍晚刘大海几个少年去东坡村看刘金凤,刘大海本意是去送钱给他姐的,结果一到那儿就见到他那个所谓的姐夫正对他姐大打出手。
刘大海见状当场就气红了眼,直接窜过去就将他那个姐夫给打了。他那姐夫身体也是很强壮的,但却不禁他三拳两脚直接给揍晕了。刘金凤早就吓傻了。正在那时,她婆婆和她两个小叔子进了院子,她婆婆一见她大儿子倒在地上不动弹了,也看出是刘大海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