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观有观主,宗门有门主,星院自然也有一个院长。/p
吕漱仙二十八岁当任星院院长,今年他五十六岁,还差两年,他就足足在星院院长这个位子上坐满三十年了。/p
洛凡是吕漱仙最疼爱的小弟子,洛凡入星院的那一年,点亮了曾经很多人梦寐以求却求之不得的那一颗青筑星。/p
吕漱仙一度认为,洛凡就是那个应该从自己手里,接过星院之主这一职位的人。洛凡也确实争气,从入院的第一天起,他就没有让吕漱仙失望过。/p
不管是修炼还是做人,军事还是文辩,洛凡都是星院之中的头名,也是陵武城之中的头名。也许洛凡不如四派弟子那样出名,但在陵武城中,没有任何青年才俊,赶得上洛凡的声望。/p
吕漱仙准备任职满三十年,就把自己的位子,传给洛凡。但事不如人愿,几年前出了叶桃凌这样一个岔子。/p
星河卷于星院之中数百年,庇护华国基业一统千秋万代,在之前几十任星院院长的手中,星河卷都安然无恙,唯独在吕漱仙手里,星河卷被人毁掉,烟消云散。/p
吕漱仙就算是以死谢罪,泉下再见那些院中长辈,他也没法给出一个交代。而这件事情就算不是洛凡亲手做出来的,洛凡也有纵容之罪,吕漱仙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让洛凡重回星院编制了。/p
这件事情让吕漱仙一蹶不振,他本身就是最负责任的那种人,他最恨的就是叶桃凌这种,仗着年轻气盛,有几分实力,就不把规矩放在眼里,全然不管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的人。/p
叶桃凌离开星院之后,吕漱仙不止一次的想动身亲自前往东洛剑宗,去讨一个说法。/p
可云泥之别岂敢攀,他可能都进不了剑宗的山门,别说去和叶桃凌讨一个说法了。/p
叶桃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有多少人听说过星院他吕漱仙的名字呢!/p
吕漱仙胸有块垒,一日比一日不如意,愤气填胸,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他知道自己最终的归宿,只能是郁郁而终。/p
他很害怕到了地下,见到那些对自己赋予了厚望的长辈,怕他们问起,星河卷是否安好,星院究竟有没有交付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p
现在是盛夏,吕漱仙躺在门窗紧闭的房间里面,身前甚至还焚了香,屋子里面有着难以言说的闷热。可吕漱仙还是觉得遍体生寒,以至于头晕无力,连下床走动的力气都没有,更没有吃饭进食的胃口。/p
这是一个人陷入绝望和深深自责之后,所应该有的一种表现。尤其是前段日子洛凡回到星院以后,得了一个杂役的职务,吕漱仙在星院之中见了洛凡一面。/p
那个布衣小帽,一丝不苟的打扫着尘土的男人,不是他吕漱仙的弟子,他甚至不配再出现在星院之中。/p
那一晚吕漱仙喝了一缸的酒,呕了血出来,如今再次想起洛凡,吕漱仙还是止不住的咳嗽,仿佛喉咙之中还有没呕干净的鲜血。/p
袅袅檀香之中,吕漱仙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日光,有人不顾礼节,闯进了吕漱仙的房间。/p
进来那人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吕漱仙如同重生一般,跳了起来。/p
“院长,叶桃凌回来了!”/p
星院之中再次沸腾了起来,叶桃凌虽然风头无双,受万人敬仰,可那毕竟是陵武城之外的事情。星院中人,除了洛凡,几乎没有一人喜欢叶桃凌,在很多人眼里,星院的尊严和星河卷的重要程度,要远远过于其他东西,甚至脱于自己的生命。/p
叶桃凌离着观星台越近,挡在叶桃凌面前的星院弟子也就更多,似乎就算是观星台早已经没有了星河卷,但依旧保有着无与伦比的神圣性。就算是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些弟子也再不想叶桃凌靠近观星台。/p
最后那些星院弟子不再后退,毅然决然的站住了脚步,叶桃凌也出人意料的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泰然自若的站在了原地。/p
叶桃凌没什么表情,星院的一种弟子,却虎视眈眈如临大敌的模样,直到叶桃凌开口,众人才随之松了一口气。/p
“我不是来找麻烦的。”/p
叶桃凌清脆的声音清晰的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像是仲夏夜晚风的呢喃,带着南方女子那种难以言说出来的温婉。/p
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好听的声音,他们心中所坚持的东西,似乎微微摇动的一下,在思绪之中变得模糊不清了起来,再难以分别出明确的界限。/p
“你虽然不是来找麻烦的,但麻烦恐怕要找上你了。”/p
星院弟子聚集出的人群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出了一条路,吕漱仙已经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他风烛残年,眼中却闪闪光,不见往日颓废。/p
叶桃凌拿起乾沧,抱剑弯腰,深深一礼道:“当年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p
叶桃凌除了幼年念私塾的时候和先生行过礼以外,从来没向别人见过礼,更不要说是这种标准的剑修礼节,这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了。/p
吕漱仙忽然和善的笑了,他望着那道红衣倩影,挑眉道:“对错无妨,只要你今天把自己的命交代在这里,之前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你自裁吧。”/p
吕漱仙说这句话时风轻云淡的口气,仿佛叶桃凌只是一个无名小辈,而不是那位名动天下的红衣桃主。所有的星院弟子,都暗暗为吕漱仙捏了一把汗。/p
听说叶桃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