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望谷,其实是由几面戈壁围成的一处谷地,谷地虽不深,但可避风沙。
过了此处,便真真的是出了东泽大陆的地界,入了域外之国。
相传,百年前有一位和亲公主经过此处,离开时遥遥回望了一眼自己的故土。那一眼,风华绝代,依依不舍。故而此处,名唤回望谷。
此时已将近黄昏,谷内燃起了篝火,简单的饭菜香气弥漫,填充着每一个饥肠辘辘的士兵的肚子。
天气很冷,吃饱之后的士兵们围着篝火取暖,抬头遥望着上空零散的几颗星星,让原本就孤寂的夜更添了几分哀愁。
此一去,远离故土,远离家人,归期遥遥无望,也不知可还有回来的可能?
十几万人的营地,却没有一人出声。冷风瑟瑟之下,让人有想哭的冲动。
伏昼绕着山谷走来走去,紧皱的眉头一刻也没有松过。
尤尚书不解,问道:“你在找什么?”
伏昼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种...说不好的感觉。”
尤尚书看了看四周,并没发现什么异样,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也许吧!”伏昼无奈的摇摇头,也许真是自己神经过敏了。“尤尚书,我去前方看看。”
尤尚书也不拦他,“好,你去吧!”
伏昼微微颔首,正准备离开,忽然一阵渺渺的琴音自上空飘来。琴声哀婉凄凉,浓愁断肠,就像有亲人死去一般,哀痛万分。
“哪里来的琴声?”
伏昼警惕的握紧了手中的佩剑,看向四周。
天虽未完全黑,却也无法看清十步之外的东西。
“不...不会是鬼吧!”一个小士兵哆哆嗦嗦道。
听说这回望谷也是战争的常发地,西域小国也曾试图进犯东泽大陆,和东泽的军队几次交战,死伤无数,埋骨无边。
“闭嘴。”伏昼猛拍了他一巴掌,“再敢妖言惑众,我杀了你。”
车上的几个主子也都听到动静,纷纷下了车来,茫然的问向伏昼。“出什么事了?”
伏昼如实道:“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琴声,很是诡异。”
几人仔细听去,这琴声凄凉哀婉,真是再适合他们当下的处境不过。
“看,那里。”有个眼尖的小士兵突然指着戈壁顶上的一个人影,惊道,“有人。”
众人顺着他指的抬头看去,便见暮光之下,火影映照出了一个人的身影。他端坐着,面前平放一架琴,琴音便是从他手下流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伏昼上前,冲他喊道。
那人却是没有回答,继续安静地抚琴。琴声依旧哀婉凄凉。
苗尚书疑惑道:“难道是来接应我们的回回国人?”
“应该不是。”尤尚书望着他道,“这是中原的曲子,他应该是中原人。但他竟然弹一首这样的曲子,想必此人是敌非友。”
伏昼闻言,立马喝道:“弓箭手准备。”
便有两队弓箭手冲到他面前,拉弓搭箭,箭头直对戈壁之顶的那人。
那人却是不慌不忙,不畏不躲,幽幽然的弹完了一整首曲子,而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站起,他两边也同时亮起了火光。数名手持火把的人同时出现,照出了那抚琴之人的容貌。
伏昼尤尚书等人,皆是大惊失色,倒吸了口凉气。
“是他。”伏昼哑声道。
他很隽美,站在那里,仿佛是开在雪巅之上的一朵天山雪莲,孤高冷傲,雅洁尊贵,睥睨一切。
“他是谁?”蜀太后不认识。
尤尚书回答道:“齐国皇室,永宁王,连琋。”
随着尤尚书的声音落地,其它不认识的人也都认识了。士兵们面面相觑,握着兵器的手都隐隐发抖。
连琋,恒阳,那一年...
这里的人,八成以上都参与了当年的那场屠杀。所以,他是来报仇的吗?
“你们要去哪啊?”连琋淡淡的声音传来,就像一个不认识的路人,随便问上一句。
可是谷底的人没一个敢随便回答,尤尚书大声道:“永宁王,你来这里做什么?”
连琋负手,俯视着脚下渺小的人,道:“送你们。”
送你们,可以有很多理解,送你们离开,送你们礼物,也可以送你们去死。
而显然,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只可能是送他们去死。
“凭你也配。”一个听着虚弱却又十分大的声音传来,就像一个虚弱的病人使尽全身力气大声说话一样。声音虽大,却是底气不足。
众人回头看去,纷纷让开路来。“陛下。”
啟囸在姜冒的搀扶下走了过来,抬头望向那个绝世的男人,冷喝道:“你一个亡国奴,靠着伺候男人的伎俩活到现在,也配说送我们。”
“你快死了。”连琋依旧淡淡的,并没有因为他的侮辱而恼怒。
这话可激怒了啟囸,他甩开姜冒的搀扶,指着他喝道:“放肆,你敢诅咒朕。来人,放箭。”
连琋淡淡一笑,微微低头,抬起左臂,右手手背轻轻毯了一下宽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将刚才那句还未说完的话补全:“送他们上路吧!”
“是。”非白微微颔首,走上前。
“哈?”谷底的蜀军吓了一跳,看着那落下的火把,纷纷避开后退,手中箭也忘了放了。
那火把,就像一个引信一般,随着它落下,更多的火把也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蜀军一阵慌乱,为避开那火四处逃窜。他们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