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展回到府里,就直奔书房。
如今还是二月的天,寒冷冰凉。然而房内却是烧着炭火,温暖如初夏。
他脚步经过炭盆旁边时,手中的一本蓝皮书卷随手扔了进去,扬起了盆内的炭灰飞扬。
通红的炭火遇着了薄薄的干燥纸张,瞬间就从边缘烧了起来,火舌越来越高,火势越来越旺盛,将“春宫三十六式”这六个字一个一个的吞没。
公孙展坐在书案后的圈椅内,端坐着翻开手中的‘天下奇毒录’,从第一页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这书里,详尽记录了世间各种难解之毒,甚至还有蛊。包括毒药的形态,以及中毒的症状等等。至于对正他们的解药,却只字未提。
以君悦的性格,她肯定不会对毒药之类的东西感兴趣。要她看这种书,还不如看春宫三十六式来兴趣。
既然如此,这本书就不该出现在她的房中,更不该压在竹简之中隐秘的藏着。
太阳西落,夜幕渐临。
直到下人进到书房里掌了灯,公孙展才从书中抬起头来。
“公子,该去前厅用晚膳了,今儿有夫人亲自做的八宝鸭。”下人进来提醒。
公孙展上身微微后仰,靠在圈椅背上,手搭着圈椅把手,拇指指腹缓缓转动着食指上的玉扳指。
“去把秦风叫来。”他吩咐道。
下人领了命,后退着叫人去了。
秦风来得很快,一身素蓝的短打服干净利落,阔步稳健。“见过公子。”
公孙展微微抬着下巴,看向低眉顺眼的男人。房内的灯火与外面灰色的天光照进他一双仿若看穿一切的狐狸眼睛中,就像深渊一样的幽黑。
他开口道:“这些年你在府上过得还好?”
“回公子的话,一切都好。”
“是吗?”公孙展拿着书册的一角,轻轻拍打着另一边手的掌心,漫不经心道,“可这些年,我并不怎么重用你。”
秦风卑躬道:“属下能有今日,已经很知足了,这还得多谢公子当年的知遇之恩呢!要是没有公子,属下如今还不知道在哪干苦力活呢!”
公孙展摇头一笑,“蜂巢的人给我干苦力活,太屈才了吧!”
恰逢一股凉风吹进了室内,灯架上的烛火晃动了下,秦风只觉得背后一凉。
他姿势不动,面色不改,语气平静道:“公子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
公孙展自顾说道:“我不仅知道你不是王家的人,还知道你是蜂巢的人,更知道你主子是君悦。”
秦风虽是面不改色,然而内心却是阵阵的惊讶。
当年整修龙江时,少主使了个计,将他送到公孙展的面前。他不负众望,被公孙展带回了赋城收为己用。后来又让公孙展以为他是王家派来的眼线,一直暗中监视着公孙展。
这些年公孙展虽说对他没什么重用,可他也自认没露出什么破绽。公孙展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
或许是在炸他?
“公子说笑了,属下原就是一介武夫,给人押镖还被解雇了。后来才...”
“你不必跟我抖你的家底。”公孙展打断他道,“我现在也没时间听你说这些,你只需要告诉我,现在如何才能联系上你主子?”
当年秦风就是齐皇宫的一个禁卫,他查蜂巢时就已经查到了他身上,对他再是了解不过。后来被君悦察觉,秦风也就从齐皇宫突然失踪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他们又遇上。
不过如今他重生,换了副面孔,秦风自然认不得他,可他却认得他。所以任他把自己的身份说得完美无缺,他也是不可能信的。
“公子,属下的主子不就是您吗?”秦风却坚持道。
公孙展站起身来,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将手中的书册递过去,冷声道:“这是我从你主子的寝殿里发现的,你告诉我,你主子那性子,什么时候对这种东西感兴趣了?”
秦风接过,随便翻了翻,平静的表面上终于出现了丝讶异。
公孙展转身背对着他,“我跟君悦去体察民情,她却中途突然把我赶回来。要不是回来之后我发现了蹊跷,跑去她寝殿搜查了一番,还找不到这东西呢!”
他转身,目光如炬问道:“说,怎么才能找到她?”
看关于毒的书,那定是中毒了。
她收世家权,又行均田令,必定得罪了不少人,想杀她的人都能从王宫排到大兴观了。
虽然她身边有一条能闻出毒味的狗,但狗到底也不是万能的。暗箭总是最难防。
“公子,属下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风依旧矢口否认。
公孙展继续道:“她不仅是你们的主子,她还是姜离的王,她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我相信你们也比任何人都要尊敬她,爱护她,保护她。
以她的性格,就算真出了什么事,想必也不会告诉你。所以我也不奢望你能告诉我她到底怎么了,你只要告诉我如何找到她就行。”
见他犹豫,公孙展再道:“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伤害她的事。否则一开始知道你身份的时候,我就已经杀了你了。我甚至可以向你发誓,如若我伤了她一根头发,全族不得好死。”
虽说这样的誓言很狠毒,可在秦风的眼里,这样的誓言就像他身上流的一滴血一样,无足轻重,也不足为信。
用少主的话说,这天底下的誓言就跟放屁一样,没用还臭。你见过哪个违背了誓言、真遭了五雷轰顶的。
但既然他话已经挑明,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