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锦川笑而不语,抱着膀子扬起剑眉:“知道有个天天傻干活却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助手是什么滋味了吧?你应该夸奖我脾气好没有一开始就把你踢走。”
凌俐羞愧难当,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周后,她代理的案子开庭。
这案子的意外太多,今天能够顺利上庭,已经是法官仁慈的结果。
凌俐一点都不敢大意,在公诉人宣读公诉书以后,战战兢兢开始答辩。
答辩状是早已经写好的,不管法官还是公诉方都有看过,不过今天庭上这番也不算走程序。
控方的铁证就是监控,两波小混混起了口角,之后打成一团。被告人的犯罪事实几乎无可辩驳,手持凶器打架斗殴,虽然后果不算严重,仅仅一人轻伤,但是已经构成寻衅滋事。
认定犯罪事实几乎不存在难度,就要看量刑怎么量了。
从最早不允许取保候审该案被告人的情况来看,几乎可以确定,检方认为实刑是跑不掉的了。
凌俐能做的,只能是争取减轻、从轻处罚。
因此,她在答辩的时候,特别选了几个容易突破的地方进行了强调。
一样的内容,不一样的重点,等一会儿呈现在法庭调查中的时候,会因为有先入为主的印象,让法官格外留意,从而达到她从轻的目的。
刚刚好念到一个关键点,凌俐非常注意重音的落脚点,却忽然看到放在手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那上面有来电显示的三个大字——钟卓雯。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视线一转移,注意力被打岔,一个不小心差点念错。
虽然是个不大的错误,凌俐却惊出一身汗,生怕这个案子再起什么波澜了。
因为出庭,她的手机调整成静音的模式,电话没有铃声也没有震动,但是眼看着电话持续不停地过来,屏幕一直亮着,还是让她产生了些微的焦躁感。
害怕再次被影响到,凌俐一边念着答辩状,一只手摸上了手机,按了关机的按钮。
几秒后,手机屏幕暗下来,钟卓雯三个大字终于消失在眼帘。
之后三个小时的庭审,还算是没出什么大的意外,不过对于辩方来说,有一件坏事一件好事。
坏事是被告人在庭上的表现相当糟糕,轮到被询问的时候,嘴里念叨着车轱辘话,还当场情绪失控喊起了冤,基本上,这样的行为会让法官认为没有悔罪认罪态度不够好,在这方面不予考虑从轻。
凌俐也没办法,开庭前多次向被告人重审了法庭上应当注意的规则,可他就是不听,一直认为自己没错,她也没好的办法。
好在,有一点他还是听进去了,没有在庭上叫嚣出去要给被害人好看的话。
好事似乎分量更重一点——被害人愿意接受民事部分的和解,出具谅解协议,提出的价码,也在被告人家庭愿意承担的范围之内。
如果能谈妥,那基本可以断定能从轻或者减轻处罚了。
和被害人家属谈完和解的事宜,又和公诉人、法官沟通以后,几乎可以确定减刑没问题,凌俐长舒一口气,心里是止不住地疲惫。
案子解决掉了三个,还剩最后一个,时间定在一周后出庭。
这极小的案子也一大堆琐碎的事情要做,真不知道那些大案子里,那上千页的证据,祝锦川当年是怎么一个人啃下来的。
吕潇潇可说了,他以前连助理都不肯带的,要不是因为重刑犯的会见基本要两个律师,他就那样独来独往了,孤狼一样。
包括现在的民事案子,即使有一两个助理专门帮他整理证据资料或者查法律条文,但是开庭的时候,很多时候也是他一个人。
自己什么时候能练到祝锦川这样闲庭信步什么案子都能单独处理下来的地步,才算是出师了。
从法院回到律所,已经是下班时间。
祝锦川这些日子基本上都呆在所上,这时候也不例外。
他在办公室里看到凌俐回来,也没有起身,歪着头朝她勾了勾手指,似乎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