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俐还想要挣扎一下,祝锦川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说:“我一向爱面子,这副样子不想被人看到,如果上了谈判桌,怕是要被笑话很久的。凌二妹,你还是给我留点脸面吧!”
被祝锦川拒绝提供帮助,凌俐只好灰溜溜回到颍鸿,想找谢柯尔拿特别授权,方便她代表颍鸿参与调解。
谢柯尔这时候完全是无条件信任她,大笔一挥签了委托书后递给她,在凌俐快接过来的时候又缩回手,嘴角带笑:“大功基本上快要告成,有没有兴趣赏脸吃个饭?”
“哪里吃不下。”凌俐忧心忡忡,“师父让我一个人去,我心里有点没底。”
“有没有搞错?你这样实话实说,怎么骗得到客户上门”谢柯尔笑到快捶桌,这一个多星期来的齐心协力,他们之间也熟稔很多。
他笑够了,又开始嘲笑凌俐:“你就是这样砸你师父牌子的?”
意识到自己一不小心吐露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凌俐不好意思地揉揉脸,讪笑着:“也不是啦,平时我还是挺靠谱的。”
“没看出来。”谢柯尔一点都不肯给她留面子,“有一上来就让客户往死里折腾自己员工的律师吗?”
这是在说她之前的大胆猜想。
凌俐想起这个案子的波折,颇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是我们故意往大了搞,也不会让对方有可趁之机,弄得差点收不了场,实在是对不起。”
“道歉做什么,该我谢谢你们才对。”谢柯尔笑说:“能一石二鸟解决我的心腹大患,这才真是瞌睡来了马上有人递枕头。把桑某人扳倒,我可以安心睡大觉睡一阵子了。”
凌俐抿嘴轻笑,转瞬又想起受那个桑姨夫的怂恿,挑事的那几个农民工,现在还关在看守所等待审讯。而被点蝇头小利驱使闹事的司机家属,也是一死两重伤。
他们这头倒是皆大欢喜了,可因为这件事,终究有三个受害者,还有三个加害者付出了代价。
那具覆盖着白布躺在板房里的人形物体,曾经让凌俐惊惧,现在想起来,只有满满的悲哀和叹息。
无价的生命,在这里被换算成了货币,反正一条命九十万,只要给得起,息事宁人大事化小就不成问题,所以可以驱使用来成为实现自己野心的工具。
凌俐心情有些低落,眸子都黯淡下来。
谢柯尔似乎知道她的想法,微微一笑:“人人都有自己的本分,越界了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不是一个贪字,未必会有今天的结果。凌俐,有些事看开一些,你怜悯不过来的。”
她点点头,明白谢柯尔说的很有道理。
暂时撇开这边的事不去想,凌俐开始说起秦屹联系她去庆州签协议的事。
祝锦川已经明确表示,颍鸿的事全权交给凌俐负责,凌俐只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硬着头拿了颍鸿的特别授权,约好三天后在庆州高院法官的主持下,和庆音开始本案以来的第三次和解。
谢柯尔听完日程安排,笑着说:“你处理就好,我相信你能办妥的。”
真是和祝锦川一模一样的语气……
凌俐还没来得及腹诽,就听到谢柯尔说:“如果你怕的话,那我陪你去好了。”
本来凌俐是有这个打算的。谢柯尔毕竟是公司法定代表人,按理说参与和解这样的事,他去了也不算忙闲事,可是谢柯尔的行程她早在三天前就打听过了,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都会参加市里组织的考察团,出国考察某岛国的市政工程建设先进经验。
这下她还真是说不出口了,好半晌回答他:“不了,您忙您的事。”
谢柯尔扬着剑眉,声音微扬:“真的不用?我看你刚才表情怕怕的,要是真想我一起去,说就是了。”
说着,他忽地身体前倾,一下子拉近两人的距离,又凑了颗头在凌俐面前,笑着说:“要真是怕,直说就好了。”
凌俐被吓了一跳,忙后退两步,又发觉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生生止住还想再后退两步的节奏,说:“不用,我自己去。”
谢柯尔偏着头看了她好几秒,忽而笑了。
凌俐一开始是被他看得脑袋发懵,后来又被笑得发懵,不知道谢柯尔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好一会儿,他拍拍手掌直起身子,微抿着唇说了句:“你怕也没办法,我三天后得出发去霓虹,想我去都不成。我会让张经理和你一起去,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和他商量就行了。”
凌俐真心实意地说:“非常感谢你,谢总。”
谢柯尔一挥手:“不谢,你都谢了好多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