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光略一回忆,已想起当日对智欲言又止之事,不由笑道:“智儿倒是好记性,你不提起朕倒险些忘了,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怕你们兄弟听了会埋怨朕心软,所以朕一直未讲,既然你想知道,朕就告诉你们兄弟,忠儿,还记得朕更改国号那一日吗?”
忠一笑道:“这等改元大事,忠儿怎会忘记。”
“那一天也是你们把阿古只绑上金殿,任朕发落之日,其实啊…”耶律德光正要对义子诉说那事,忽听园外小道上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忠心里忽然升起一阵不祥的感觉,他听出这脚步声里带着惊急,就算是有大臣要入宫急见皇上,步履声似也无这般惶急。
急匆匆跑进来的是宫中总管呼延年,“皇上!臣刚从外园经过,听到前面似有喊杀之声,不知出了何事,皇上小心,莫不是有了什么变故!”
“喊杀声?”耶律德光诧然道:“这宫院深处怎会有喊杀声,定是你听错了,侍卫们去看了吗?”他忽然展颜一笑,对神情渐肃的忠道:“朕知道了,猛儿今日带了一百名新军去伴天居,说要操练他新想出来的阵法给那几个姑娘看,想来这喊杀声便是猛儿正闹得欢。”
忠摇头道:“伴天居在宫中最僻静处,就算小七真在胡闹,也不会把喊杀声传到前面,年叔,你派去察看的侍卫们呢?
呼延年道:“我派去的侍卫们好久未回,所以我才赶来禀报,事有蹊跷,请皇上先往别处暂避。”
耶律德光笑而摆手,“出不了事,就算真有刺客潜入,有忠儿在此,该躲的也不是朕,而是那些宵小。”
话音方落,只听又是一阵急促的奔跑声传来,花园外踉跄冲进一名浑身浴血的军士,正是护龙七王挑选出的新军,他一进花园就大叫道:“皇上,忠王,拓拔战谋反了,他的叛军已杀入皇宫了!”
“拓拔贤弟反了?”耶律德光一怔,想都不想就立即斥责道:“你胡说什么?拓拔贤弟怎会谋反,他的大军也要在几天后才能回京…”待看清这新军遍身鲜血,耶律德光眉心微皱,不再说下去,心知宫中必有了变故,但他仍不肯相信拓拔战会谋反。
忠走出几步,侧耳凝神倾听外面动静,神色忽然大变:“义父,果然有喊杀声,事有不善,我先护着您到安全之处!”耶律德光摆手道:“不用惊慌,朕早派耶律阮去城外迎接拓拔贤弟,真有什么事,耶律阮早该来报知朕┉”
“皇上,正是南院大王孤身入城示警。”那名浑身是伤的军士强撑着道:“但他在宫门外被截住,拓拔战的黑甲骑军随即突然出现,偷袭宫门,兄弟们竭力抵挡,死伤惨烈…”
耶律德光勃然变色,“真的是黑甲骑军在闯宫?”
忠早抽出了墨焰刀,对耶律德光道:“义父,我先护你走!”
“朕一定要去看个究竟!”耶律德光仍不愿相信结拜兄弟会突然谋反,大声道:“朕绝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难道要朕将这城中的军民百姓都弃之不顾?何况城中还有五万禁卫军士,就算真有变故发生,朕也要率军一战!”
那名新军惨然道:“皇上,城中的禁卫军都已变节投降,在宫门口拼杀的只有卫龙军和我们这支新军的弟兄,原本我们还能借着宫墙掩护苦苦支撑,又派宫内的禁卫军前来报知皇上,但拓拔战忽率大队黑甲骑军杀到,撞破宫墙,从四面杀入,那些禁卫军看见拓拔战大军冲入,再不敢战,尽数投降┉”说着,那名身受重伤的新军已支撑不住,栽倒在地,力竭而亡。
“五万禁卫军都投降了?”耶律德光大吃一惊。
忠知事态紧急,一把拉住耶律德光,“义父,先跟我走!”见耶律德光仍然面带迟疑,忠连声催促:“义父,快走吧!象拓拔战这种人一旦要谋反,一定早已把所有的事都筹谋周密,我们此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耶律德光闻言全身一震,拓拔战的本事他最清楚,如果他真的要反,一定是有十足的把握,但他仍不敢置信,自己推心置腹的手足兄弟会忽然率军逼宫。
这时,花园外又冲进了几名浑身是血的卫龙军和新军兵士,一看见忠就急声道:“忠王快走,拓拔战就快攻过来了,您快护着皇上走!”
呼延年也不敢再迟疑,急忙和忠一左一右的架住耶律德光,“皇上快走!”
忠向那些卫龙军问道:“我们还剩下多少人?”一名卫龙军满腔悲愤的道:“兄弟们已死伤大半,可恨那些禁卫军们,一看到战王手下的攻进来,就全都解甲投降了,一个个都象狗一样趴在地上,连声求饶!与黑甲骑军交战的只有我们卫龙军和四百新军,叛军势大,我们几乎是以一当百,又无人入宫报信,其余兄弟以命掩护,我们才得入宫,外面的兄弟,已…全部殉难…”
耶律德光听得又惊又怒,忽然挣开了忠与呼延年的搀扶,大声道:“不行!朕绝不能就这么走了,如果连朕这一国之君就这么走了,那朕的子民怎么办?”
忠急道:“义父,正因为您是皇上,所以您现在必须走,如果您有了什么意外,那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他话音刚落,只听见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已从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