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后,他很认真的问了李嗣源一个,一直想知道的回答,为什么在那一天,你不杀我,却让我成为你的同伴。
李嗣源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你年纪小,也因为我看出来,你很怕孤单。
他明白了,李嗣源那天之所以张扬无比的说要收他做同伴,其实是想在这乱世中保全他的性命,就象是这支义军,总在保护着那些,无力在狼烟中自保的苍生。
那一天以后,他再没想过要离开这支义军,也开始觉得,这样的人生,果然精彩,因为每一天,他们都在和世道不公对抗,每一天,他们都想扑灭乱世烽火,即使,他们只是岌岌山河中,一群岌岌无名的少年,可就是这样的岁月,让他有了从所未有的满足。
更开始明白,为什么这支义军能一直支撑下来,因为,支撑他们的是被救于劫难的百姓们脸上的笑脸,那样的笑脸,轻易就让他忘了伤痛,也因为,他们敢在边关前,向那些不可一世的异族铁骑大打出手,那种快意,又岂是只知欺凌自家百姓,却奴颜向外的官军能懂?
三名战千军的攻势突然变得更急,赤风长刀,巫廛鹰爪,冷火寒阴杀刃,三般奇门兵器暴雨般向他连攻,以三敌一,尤不能把他制于死地,这三名战千军必觉颜面大失。
忠源冷笑,这三人显然不知,与他们相抗衡的,乃是由一代君皇荡平乱世的战玺。
玉玺掌国,战玺纵横。
天下奇门肃杀兵器,无出战玺之右。
因为,这就是唐明宗李嗣源的成名兵器。
战玺搅动,黑影腾起,只听得叮叮叮一阵激烈碰撞,火星溅起处,三名战千军的兵器被战玺一招封住,忠源霍然回头,冷冷盯着三名战千军,双方目光相触,冷火寒心中一惊,他看到,忠源因力竭而灰暗的眼眸中忽有如死灰复燃的火光,熊熊而烧。
冷火寒忍不住也向前方看去,他想知道,这名同为刺客的对手在回头时到底看到了什么,竟会于濒临绝境时,面容间露出如此炽热的狂喜。
一眼看去,冷火寒只看到,一个胖乎乎的少年,穿着一身与横冲都一式样的战甲,正立于白骨枪旗下,一遍遍的大喊:“忠源,冲啊!”少年甲胄肩背处,一袭披风亦如大旗般迎风飘动,如在长风中展开,早没入陈旧的过往岁月。
“中原?冲啊?”冷火寒正自惊疑,手中阴杀刃突往下一沉,只见硬架住三般兵器的那根形式奇伟的刀棍突然由直变横,七刀叠连的刃锋如探獠牙,把三般兵器锁入一排排刃锋间,赤风和巫廛两人急用力挣动,但忠源双手按紧战玺,把一股莫可名状的大力重重压向三名强敌。与此同时,如在回应着少年的呐喊,忠源口中亦放声狂嚎:“横冲都――”
“小心!”这一回,却是冷火寒急叫出声,他抢先撒手松开阴杀刃,左手抓住赤风,右手一扯巫廛,急往后跃去。
黑沉沉的战玺一绞一荡,锁在刃锋中的三般兵器被一下子斜抛出去。一招逼退三名强敌,忠源立即转身,利箭般向前方帅纛急射而去,奔动之间,他又一次侧首,向白骨枪旗下的少年投去深深一眼;
“忠源,冲啊!”这阵熟悉的喊声,在多年后再次相闻,竟是如此动人心魄的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