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火光看去,走来的这名黑甲骑军三十余岁年纪,身形矫健,剑眉星目,面容俊朗,脸上还带着极亲和的笑容,似乎满眼所见都是无穷乐事,在这满地尸首中慢慢走来,笑容却丝毫不减,显然是个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的人,但赤狼看到他微笑走近,只觉全身冰凉,因为来人笑容虽欢,举止间气度却雍然不凡,不过三十余岁的年纪,就这么漫不经心的踏过遍地血泊,这种镇定只有身经百战的老将才能做到。
“赤伯好身手,一出手就把这群马贼给剿得干净,我还打算再多看阵热闹。”来人笑mī_mī的向赤狼点点头,好似招呼老友一般,“这缘分还真是巧了,你这头老狼居然和赤伯一个姓,不过你可别指望着他手下留情,赤伯年纪虽比你大,却不是你祖宗,你想活下去,就得乖乖听话。”
“每月拿我一笔钱混日子不是挺乐吗?非想着要来抢我?”来人象看顽劣孩子似的看着赤狼,“都说引狼入室,你这头老狼今日想叫齐人来抢我的马场,没想到吧?这次倒给自己的狼群惹来了一头恶狼。”
“你就是这里的马场主?”赤狼想到曾听手下说起的马场主长相,哑着嗓子问。
“猜对了。”马场主拊掌而笑,“老狼,送了你许多年银子,今日才算第一次见面,一见面就把你杀成了光杆,不要恨我哦,要不是几日前看到我家老大插在这里的黑甲战旗,叫我重披黑甲,说不定我们还能再做几年邻居,如果商市涨了,我大概也会每月给你加点工钱。”
听着此人的嘲讽,赤狼又羞又愤,心知这条命一时半会儿还送不了,遂恨恨骂道:“你小子够狠,一夜折尽我和黑虎两路人马。”
“你这马贼还敢骂人狠?”马场主象听了个笑话般噗嗤一笑,“你要抢我,我就灭你,天公地道!你们这两路马贼一辈子杀人越货,死在你们手上的良民难道还少了,我今日灭你们,也算是为民除害,还这天地一片清明,难道我还有错?再说你们这两股马贼加起来也就九百人,这还是我生平杀人最少的一次,惭愧惭愧,实在是羞见黑甲故旧啊!”他累累赘赘的唠叨着,正听得赤狼头昏脑涨,突然一抬脚,向赤狼腿部的箭杆上重重一踏。
赤狼措不及防,顿时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老马贼,我们来打个赌。”马场主笑容陡冷,“你若不服,我就陪你随便去找个辽民来问问,只要有一个辽民说你们这些马贼不该死,我就立刻把命赔给你,如何?”
马场主微微冷笑着,脚底不住加力,赤狼腿伤处血如泉涌,疼得他抱着腿不停凄喊。
“算了,看你年岁大,我不折磨你。”马场主收回脚,淡淡的笑,“真要杀你,我会给你个痛快。”
赤狼腿上疼痛难忍,顾不得四周虎视眈眈的黑甲,就想先拔出腿上利箭,可刚一轻轻箭杆,左腿骨肉深处又是一阵剧痛,这才发现,这箭矢不但全铁铸就,而且足有五尺长短,三指粗细,说是箭,更象是一支短枪,箭杆上还带着密密麻麻的利齿,中这凶狠一箭,就算能把箭拔出,他这条左腿也算是废了。
瞧见赤狼的狼狈样,马场主摇了摇头,从腿甲中摸出一柄精光闪闪的短匕,蹲下身子道:“这箭是拔不出的,忍着点。”匕首削处,将箭杆斩为两段,从赤狼腿中起出,马场主又从怀里取出一包药粉来,往赤狼腿伤处轻轻倒了点,“能减点疼,不过你这腿是治不好了。”
见马场主给赤狼治伤,一阵风首领不满道:“这么贵重的伤药,为什么糟蹋在这马贼身上?”
“心软了呗。”马场主笑笑,三十余岁的年纪,笑起来却如少年般天真,“赤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见不得老人家受苦。”
一阵风首领似对他很纵容,眼中精悍冷厉柔和下来,非但未再斥责,还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这虎牙豹爪箭使着不错,一箭射敌,不死也残,就是造价高了点,每支都要用上等生铁打磨而成。”马场主掂着两截断箭,摇了摇头,“听说护龙七王中的老二错铸了一种连弩,威力极大,杀了不少黑甲兄弟,连莽成和他那五百弓骑兵都被射死,很想试试,我这以力取胜的虎牙豹爪箭对上以快制人的连弩,谁能活到最后。”
“会有机会的。”一阵风首领也掂了掂手中长刀,冷冷道:“不单是莽家娃娃的仇,这一次,我也要为我那不争气的徒弟复仇,倒要看看,护龙七王究竟有多大能耐,不但用两千人破了我亲手**出来的血战刀军,还把我那徒弟打得死无全尸。”
说及被杀的黑甲同袍,马场主收起了笑容,“我想,夜尽天那次一定是托大了,他打惯了以寡敌众的苦战,见对敌人马比他还少,难免轻敌,说不定还把五千刀军分散,以示傲气,如果一开始就把全部兵力压上,直取敌将,就算胜不了,也不会败的那么惨。”
若护龙七王此时有人在侧,听了这马场主对幽州城下那一战的点评,一定会立刻对此人正视,因为这马场主虽未亲眼见到那一战,但不过只言片语就点中了要害。
“据说是护龙七王中的将和猛连手败的夜尽天,赤伯,猛由你对付,将要留给我。”马场主沉着脸道:“将杀了连尽涯,当日是我把连尽涯推荐给老大的,有这份交情,我